第十八章(1 / 2)

天色渐晚,幽谷间雨雾垂幔,已看不清山色。

空云子两个时辰前收走了碗碟后便没了动静,清云子也没再露面,道观一切如常。我也不急,便点上灯,和以夙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

滂沱雨幕淋透了整个下午,单是撑着伞在院里走两步,都会湿了衣摆,何况以夙今日还穿了一身白,我本想在道观里四处看看,他却打着哈欠,怎么也不肯赏脸陪同。

以夙讨厌下雨,我也不那么勤快,便一同闲坐着喝茶,待天黑尽,妖道也没有动手的迹象,这才不得不开始思考今夜如何就寝的问题。

以夙不忘玩笑道:“等了一天还不动手,不会真让我说中了罢,他们想让你在这儿住一夜,沾沾你的邪气?”

神仙身娇体弱受不得累,不如我皮糙,不过干坐一下午,以夙就乏得眼皮都快抬不起来,我还算精神,便劝道:“你若累了,便先躺下歇息吧。”

以夙可能是真累了,点了点头,也没和我客气,一边往床榻去,一边懒懒地褪去外袍,但走到榻侧却愣住了。

我道:“怎了?”

他顿了好久,在榻上摸了一番,才往一旁让了让,干笑道:“妖道做戏也忒不认真,这床只有李婆家半个炕宽,被子也只有一床,我若睡了,二哥就挤不下了。”

我心下紧了紧,李婆家的炕还算宽敞,和他挤挤也就罢了,可若只有半个炕的大小,多半要将以夙搂在怀中才能睡得下了……不知这是不是也是倾风算好的。

以夙一副坦然的模样,我自然也不能露出窘态,便道:“无碍,你睡你的,我守夜。”

以夙慢条斯理地在榻边坐下:“便是守夜,也不能硬撑一宿,二哥若不愿和我挤,那就轮流守夜,我睡完了你睡,或者……”他笑了笑,往房上一指道:“二哥睡房梁?”

我抬头一看,房梁与屋顶之间的距离很宽,便立刻跃上房梁察看,这木料确实足够结实,除了灰尘落得厚了些,梁身窄了些,也没什么不行的。

我轻轻跳下来:“也行,分开睡就不打扰你休息了,也不必轮流守夜了。”

以夙微笑道:“二哥吃得下苦,还总是这么体贴,真让人生气啊。”语气稀松平常,但又颇有所指。

我正思索他话中含义,他已翻身上榻,被子一盖,只留给了我一个背影。我看着他的背影,回想自己的所作所为,没觉得不对,一时百思不得其解。

他这是神仙当久了,让我在天上地下伺候惯了,也想学我搞奉献,开始憧憬苦日子了么?

……唉,那你倒是主动把床让给我睡啊。

我灰溜溜地冒出这么一个念头,却又立刻灰溜溜地打消了。

算了,回天庭之后,要是倾风给玉帝的折子里都是我目无尊卑、不顾长幼,竟让上神纡尊降贵来迁就我,那我估计也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

我施个仙术,房梁焕然如新,确认以夙睡着后,我便熄了灯,翻身一跃上了房梁,倚着怀中的刀,打算小憩片刻。

听着窗外的雨声,我也渐渐有了倦意,不消一会便睡去了。

大抵房梁不是睡觉的地方,多少有些不舒服,朦朦胧胧间,我似乎做了一个梦,梦里也是连绵细雨,但天色清明,大片竹林撞入眼帘,葱茏掩映,青翠欲滴。

看起来有点像,以夙的眼睛。

林间有一小院,围着一圈还没人高的篱笆,小茅屋的房檐下站着一女子,静静凝望着院落一角,那里开着几簇紫菀花,正在雨中盈盈摇曳,看着明净动人。

她身穿莹白绸衫,簇蝶藕荷罗裙,长发半垂,头侧绾着灵巧的发髻,上缀一颗润泽的玉铃铛,气质娴静温和,像是大户人家的千金。

若单是这么一幅景象,倒也能算个颇有意境的美梦,但为什么,这么一温柔的姑娘,会长了一张我的脸?

她赏花赏得正出神,忽然有人轻叩门扉,她眼神有一瞬欣喜,却很快变为疑惑,篱笆外的那个人,她并不认识。她要等的人还没有回来。

那人穿着天水碧色的长衫,似乎在雨里走了很久,发丝都湿漉漉地贴在了脸上。他长得很好看,有一双苍翠的眼眸,带着歉意温柔地笑着,却难掩眼神里的悲伤。

是以夙。

以夙淋着雨,难得有些可怜的模样,向茅屋下的巽夕道:“在下冒昧了,偶然途径此处,不想天降大雨,不知姑娘可否让在下避避雨?”

她低着头,看起来很为难地嗫嚅道:“这位公子,实在对不起……他不在,我不可以让你进来。”

以夙眸光微动,牵了牵嘴角道:“你夫君?”

她点了点头:“……嗯。”

他默了片刻,再次开口时,仍执着地唤她为姑娘:“不瞒姑娘,在下本是今科试子,无奈不第,只得将行李全当了换些回乡的盘缠,如今连把伞也买不起,万请姑娘行个方便。”

她眼里忽然有了光,轻声问:“你是从京城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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