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未至,梅长君站在顾府的门口,静静看着远处清寂的街道。
伴着几声清脆鸟鸣,昏沉的天空上几颗晨星徐徐闪烁,堪堪照亮府门处的空地。
身后传来轻稳的脚步声,伴着风灯的火影。
梅长君没有回头,轻轻地开口道:“去演武场的马车备好了吗?”
“按大小姐的吩咐,已经备好了。”
女使一边笑答,一边走到梅长君身边,将斗篷罩在她身上。
“书院众人已不是第一次去演武场了,大小姐平日去得都挺迟,今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这般早便去吗?”
梅长君点点头。
她将目光落在身前被风吹起的斗篷系带上,半晌,低低地说了声:“是啊,很重要。”
当朝倡导文武兼修,是以书院也有武课,为了让学生们身临其境,还特意在书院不远处开辟了一块演武场。
梅长君有着前世的武学记忆,日日在府中勤加练习,刮风下雨也从未落下。
但在演武场中,她倒是随波逐流,并未露出锋芒,和大多数世家贵女一般,没有表现出对武学有非常强烈的喜好。
且因为武学师傅教的东西对梅长君来说过于浅显,她每次上武课总打不起精神,一向是最后几个到的。
今日,梅长君一反常态,天未亮便起身梳洗,着实让女使吃了一惊。
“快走吧。”
梅长君轻快地跃上顾宪为她定制的华丽马车,眼角眉梢都沾染上几许热烈。
他一向性子急,今日怕是同样早早地就出发了……
马车缓缓驶过少有行人的宽阔街道,在一处石桥前停了下来。
前方便是演武场了,石桥狭窄,马车难行。
顾府的马车折了回去,梅长君则在女使的陪同下提着风灯下轿,走至桥头。
长街尽头传来马蹄声。
梅长君站在水边回身望去,只见马上少年衣袖翻飞,眸含星月,明亮至极。
流星白羽腰间插,剑花秋莲光出匣。
同记忆中一样的绣襟玉带,一样的炫目招摇。
景弟……
梅长君眼眶微热,手头一松,提着的风灯就要跌落水中。
梅翊景催马至桥头,一手勒马收鞭,另一手拔出长剑将风灯凌空一挑。
他端坐在马上,笑着将灯递还给梅长君。
“姐姐这灯不错,还好没落水。”
“多谢太子殿下。”
梅长君抬手接过,在道谢时再次细细地打量了他一眼。
“你怎么知道——”梅翊景话说到一半,低头看了看自己一身太子华服,又望见马上雕着蟒纹的金饰,眉头微皱,“就说不要用这么显眼的衣饰了,可母后偏不同意。”
梅长君嘴角泛起一丝柔和的笑意。
“书院子弟都知道殿下今日要来,您又是生面孔,自然好猜的。”
这时天色渐明,红日初升。
梅翊景尚显稚嫩的面容被霞光一照,透着几分明净与英朗。
他翻身下马,还剑入鞘,向她笑道:“这倒是有理,姐姐你是哪个府上的?唤什么?”
梅长君神色微顿,片刻便展颜一笑。
“顾府长君。”
“相逢便是有缘,今日无事,见人之前,本宫便先跟着长君姐姐逛演武场啦。”
“……好。”
两人迎着晨光向演武场走去。
今日皇子来临,武课暂歇,本就松散的演武场中,陆续到来的学生们随意聚着。
梅长君陪梅翊景用完早膳,往左边的草场走去。
远处传来几声微弱的猫叫。
以及几个公子小姐们的低语声。
梅长君因习武耳力极好,恰好听到随风传来的话语。
“是这只吗?”
“通体纯白,耳上有黑纹……应当没错。”
“那就是了,当日裴夕舟救下它时,我在旁边看过。”
和裴夕舟有关……他们想做什么?
梅长君望了望在另一边专心比划长剑的梅翊景,往声音来源处走了几步。
又是几声微弱的猫叫。
梅长君听声辨位,透过树影望去。
茂密的草丛边,巴掌大的猫儿卧在花下,雪白微卷的毛随风拂动。
一群穿着骑射服的公子小姐们站在墙边,同样望着那只白猫。
“裴王爷附逆之心路人皆知,若不是陛下宽宥……裴夕舟更是同传言那般孤僻古怪,演武场开启那日,不知吓到了多少人?之后又假仁假义地救一只猫,想挽回名声?”
清傲的声音有些熟悉,梅长君循声望去,便看见了江渺然的身影。
顾琦近日染了风寒,一直在家养病,此时江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