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在虚张声势咯。
那劳什子宣王爷,这三天竟是连面都不露,原本顾敛之还怕她晚膳要等他一起用,谁知她自顾自地吩咐人摆饭。
即便是缩在内室,外间的动静顾敛之也没错过分毫,那婢女都不曾过问原因,只说灶房里已经准备妥当了。
寻常人家的妻子哪里会这般对待夫君,想来月姐姐定然是被迫嫁给那宣王,日子过得貌合神离,但她自己断然不好意思自戳痛处,故而才拿话骗他。
思及此,顾敛之倒是无所不用其极,倒是大胆放肆地关注着她的一举一动。
譬如用膳时,凡是沾染了花椒、葱白、胡荽的菜,她都只用一筷,此后绝对不再提箸。
时下盛行煮茶,将葱、姜、枣、桔皮、茱萸、薄荷等与茶同煮,又叫茗粥;她却效仿陆鸿渐煎茶,将饼茶炙烤、碾罗成末,初沸调盐、二沸投末,并加以环搅,三沸则止。
顾敛之厚着脸皮分得了头三碗茶后,自此再也不喝茗粥,只觉得经由她这么一煮,茶汤色泽明亮,浓香醇厚,入口便觉香纯。
只是虞窈月表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是暗暗发急,师父这信怎生地还没送到,难不成是传信受阻,出了什么问题不成?
好在没叫虞窈月等太久,当天夜里师父专门饲养的那只信鸽飞了回来。
展开书信后,就见师父列举出许多繁杂的并发症,又针对顾凛的情况,给出自己的判断。
其中最为醒目的一行字就是,若非他自己发觉身体中的异样,千万莫要告知与他身体里尚有旁人,否则只怕会刺激到如今已然成睡的另外一位,导致二者同时出现,酿成分身与原身相悖自相残杀的大祸。
斟酌再三,虞窈月到底是避开旁人,将顾凛的亲信秦公公招来问话。
事关重大,秦公公作为身边人自然是瞒不过他,何况听说秦公公是盈妃娘娘甫一入宫时的老人了,更是在盈妃薨逝后,亲自照料着顾凛长大成人。
因着顾敛之在莲苑,虞窈月只好在正院内室,又叫菱花守着门,将顾凛身患离魂之症一事说与他听。
起先秦公公还是将信将疑,可这些时日他不是没有暗中观察王爷,且不说这行为举止较之从前是截然不同,就连喜好也都大相径庭。
更何况有虞窈月药王谷传来的回信,那信笺与落款确实是出自药王谷。
暂且按下王妃几时会医术,且医术不凡一事,秦公公更为担心的是,如何瞒得过外人。
观他面色凝重,虞窈月便知道秦公公是与自己想到一处去了。
“你也觉得大内之中无人可信吗?”虞窈月压低声音,心中顿时生出一股子烦闷来。
身处皇家,岂能相信骨肉亲情,何况圣人这些年待宣王如何,众人也都心中有数。
那盈妃娘娘拼死诞下顾凛,却在产后气血亏损的厉害,一直强撑了两年,在圣人登基后三月薨逝。
从此圣人不再踏入含凉殿一步,顾凛更是由梅傅姆亲自抚养,直到四岁开蒙这才进了崇文馆受西席教导。
奈何李老太傅李则年岁到了,致仕回了赵郡,不再踏足盛京。
至此一直到顾凛加冠却并未封王,一直在十六王宅到皇子府住了两年,圣人将其擢升至户部,又遥领朔方,封作朔方节度使,这才在朝堂上说得上话,更是凭借朔方军的功绩站稳了脚跟,故而在建昌二十三年加封宣王,宅邸也搬至胜业坊,以待迎娶王妃。
可以说这么些年王爷走得尤为艰难,身后不像旁的皇子有母家支持,朝堂之上更有师长相护,就连圣人从始至终也都是冷眼旁观,瞧他孤立无援。
皇后李氏更是在为诸位皇子选妃时,待还是七皇子的顾凛尤为轻视,不是些小官小吏之流,便是高门望族家的庶女,还是在太后敲打之后,这才添了一批清贵出身的寒门后起之秀。
虞窈月的阿翁虞承谦曾在先帝朝时,与李则同为太傅,官拜殿中侍御史,是位规矩端肃,敢于直谏的纯臣。
也正因如此深受先帝,恰逢虞御史家逢弄瓦之喜,先帝一时高兴,便随手一指,挑了位生得唇红齿白的小皇孙。
后来虞窈月的阿翁病逝,刚在官场上初出茅庐的阿耶回乡丁忧,再度入仕却也只能外放地方。
好在功夫不费苦心人,待阿耶重返盛京官至吏部郎中时,却又赶上了皇后娘娘为诸位皇子选妃。
原本虞窈月只当自己是走个过场,谁曾想因她面生,反倒引人注目,皇后留意下来,待查明家中身世后,不由得想起先帝朝时那桩指婚的戏言。
李皇后有心试探圣人,便故意圈出诸位候选娘子的名字,唯独在为敲定七皇子妃的人选时犯了难。
圣人看过那份名录后,目光落在虞窈月这个分外陌生的名字上,故而向身边的总管太监徐克用问了句其女出自何家。
要说这徐克用早年在先帝朝时上不起眼,每每寒冬腊月手生恶疮,丑陋不堪,故而受尽轻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