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西来静静凝视着那串项链。
根据议会的情报,枭能够打造超凡封印物……那么这串项链应该就是出自他手,只需要佩戴片刻,就能够放逐一个人的精神,实在是骇人听闻的恶魔手段。
承认了这一切后,赵器只觉得前所未有的放松。
他笑了笑,道:“我没有才能,没有魄力,什么都没有。我只是想活得好一点。”
“这叫自私。”赵西来淡淡开口,道:“相比于其他人,你已经活得很好。”
他是含着金钥匙出生的。
从呱呱坠地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会过上锦衣玉食的生活。
“那我想要活得更自私一点。”赵器哦了一声,神情没有什么变化,他攥着项链,轻描淡写地说道:“有什么问题吗?”
老人很失望地看着自己的儿子。
“自由礼堂做的事情……我可没留下证据。你们所有人都在梦境中,礼堂的监控也损坏了……不会有人知道是我做的。。”
说到这,赵器抬起头,环顾了一圈。
这是特级订制的尊享病房,以赵西来的身份地位,房间内不会有任何的监控,摄像。
“你当真以为……这件事情,能做到天衣无缝吗?”
老人缓缓开口。
赵器怔了一怔。
“一切都结束之后,去北洲吧。”赵西来缓缓撑着身子,坐了起来,他端起床头桌上的茶盏, 递给儿子,示意茶水凉了……帮自己倒掉。
眉宇间萦绕着煞意的赵器呆呆楞在原地。
他下意识弯腰躬身, 接过茶盏, 然后替父亲换上新的茶叶, 再用热水冲泡,这个动作他很熟练, 从小到大练了上百遍。
在更小一些的时候,他总是屁颠屁颠跑着给父亲端茶倒水,只不过那个时候的记忆已经模糊了。
隐约记得, 那时候的父亲,没有那么严肃,没有那么冰冷。
“我在北洲还有几位朋友……林家人向来说话算话,他们不会害你。”赵西来低声咳嗽,伸出一只手, 捂住自己的嘴唇, 声音变得沙哑, 虚弱, “哪怕……他们瞧不起你。”
端着热茶, 送到父亲面前的时候,赵器才陡然想起来,自己这趟来“探亲”的真正目的是什么。
他不想再伪装了。
也不想再隐忍了。
自由礼堂动用项链的事情,他知道瞒不过父亲,也瞒不过那个女人……说到底在这场斗争中他是最多余的存在,生物链底层的被捕食者。
他用了整整一夜, 来说服自己,要活得自私一点。
再自私一点!
来这里……就是要向父亲摊牌, 并且……证明自己的“能力”。
或许是心中那个魔鬼的蛊惑起了作用,他的心底一直有個声音不断的重复,要他向这世界,向身边那些瞧不起自己的人,宣泄出积蓄已久的怒火!
用……这串项链!
“北洲?”
赵器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冷酷, 并且摆出不屑的嘲笑:“开什么玩笑, 谁要去哪种地方?”
赵西来接过热茶, 轻轻抿了一口, 眼神悲悯地望向自己的孩子。
没有说话。
一切尽在不言中。
赵器看着那张无视了自己的面容,只觉得自己的手指重新开始了颤抖, 原先他以为是紧张,现在才发现……这是愤怒。
“贪生怕死者,勿入北洲。”
赵西来轻声开口, 道:“要塞不欢迎孬种,也不欢迎懦夫……现在的问题不是你愿不愿意去北洲,而是,北洲愿不愿意收留你。”
“……”
赵器默默攥拢十指。
“你似乎想说什么。”
老人直视着自己的儿子,语速不缓不急,“我猜得没错的话,你是想愤怒地反驳我,说自己不是懦夫……如果想证明的话……就用这串项链,套在我的脖子上。”
赵器以为自己听错了,他不敢置信地看着老人。
“你今天来看我,不正是抱着这样的主意么。”赵西来微笑着伸手,示意赵器站得近一些,他手掌在自己脖前轻轻抹过,道:“我很老了,没有力气反抗,你为我戴上项链,我陷入沉睡……要不了多久,精神就会被放逐。用你刚刚的话来说,这不叫杀人。”
赵器意识恍惚地看着自己的父亲,下意识站得近了一些。
“啪”的一声!
一道响亮的耳光,打得他跌坐在地。
项链从空中抛出,坠在地上,发出刺耳的散落声音。
赵器捂着自己高高肿起的面颊,所有的精神,被那猛烈的一个掌掴所打醒。
他抬起头来,畏惧地看去……然而却没有看到想象中父亲那暴怒的神情。
“你知道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