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明是黑白双色,可她羞赧以手遮脸,却又从指缝小心窥探的神情栩栩如生,一抹脂红浮出苍白纸色,是她的欣喜喷涌而出。 新郎未出现在画面,可依靠后方女人们的惊艳羡慕,男人们的自惭形愧,都能在脑海中描绘出他颠 倒众生的容颜,折服八方的气势。 风流轻拂页脚,一刻不停畅游林间,他仿佛听到那含情脉脉,唇如蜜柑的新娘开口清唱。 我的良人啊,你快来 如羚羊或小鹿在香草山上 霍子晏几度捂嘴又放下,像匹焦躁困兽,在看不见的牢笼中来回踱步。 唯有反复观摩画卷,卷起惊涛骇浪的心才得以平静。 画就是给他的礼物。 他此刻坚信这点。 因为昨晚遗落的稿纸,那些不成形的,杂乱无章的线条,是折磨着他整整半年的灵感。 成品他不是没有画出来过,然而每到收尾,强烈的厌恶迫使他难再下笔,脑中空白。撕毁底稿后,他往往又要在画室封闭上十几天,最后拖着失魂躯体来到母亲的迷宫,重新调整状态。 如今,真正的绝品已出,单凭一张铅稿就能将他死气沉沉的赝品打入地里,贬得一文不值。 不,他任何一副作品与之相比,都只配称作尘土。 霍子晏像喝烈酒般摇晃,倚靠柱子才站稳,久久回不了神。 震撼狂喜之后,心如被挖肉,蓦然空虚,接着又被索然无味的疑问充满。 这作品花了多久时间,用了什么技巧,怎么想的构图,衣服的褶皱,光影的切分与交汇怎么调整 “是谁你会是谁。”霍子晏紧紧按压心口呢喃。迫切地想找出能探究谜底的方法。 他如此忘我,以至于天空阴沉,雨点骤降还没抽离自己的小世界,直到雨水差点弄湿画纸,他才匆匆将其藏入衣中。而他终于想到一种绝妙的方法。 暴雨下到深夜停歇,一天滴水未进,霍子晏看起来比早上更憔悴瘦削,可他双眼目光如炬,满含期待,撑到回房,往床上一栽睡到次日傍晚。 比起昨天他又平静几分,至少能做到吃饭喝水,一边欺骗自己下楼见证奇迹,一边抨击自己不要痴心妄想,乖乖呆在房里就好。 期待,永远能轻松超过失落。 霍子晏梳过头发,换过衣服,终究下到花园里。 熟悉的路线今日竟出奇的陌生又幽长,还剩一个拐口,他捏紧衣袖,害怕上前。 啪嚓 不知来源的声音惊动他,等回过神, 他已迈出最艰难的一步,望向石亭瞪圆一双满布血丝的眼。 是回信 一张纸贴在他昨日留字条的地方。位置变了,因此他很肯定。 纸堪堪手掌大小,停歇着一只被雨打湿翅膀的莹蓝闪蝶。 霍子晏迫不及待上前,在伸手欲要驱赶蝴蝶时定格。 这只蝴蝶,并不会飞。 它生来就是落于此处,只为等候他来临。 油灯照耀,蝶翼泛着蓝紫双色的金属光泽,在画纸构图非但没让它变成扁平的死物,反而令它一直身处触须微动,即将振翅的前奏。 你是谁 他昨天在纸上写下这句话,既祈求应答又不期待回复,矛盾等待至今。 他或许应该再次感谢曾被他唾弃愤恨的上天,让他重获幸运女神垂怜。 “orho aurora。” 霍子晏喃喃念出,像博物馆的修补师取下画纸,动作小心,生怕碰碎半分。 那个他,自称黎明闪蝶。 亢奋令霍子晏恢复几分血色,借助忽暗忽明的煤油灯,他匆匆取出画纸,留下又一份包含热切期盼的信。 他多想一直守着,等到对方出现。可勇气总是恰到好处消失,逼他退回阴暗孤独的洞穴中。 一个地洞这是他今夜传达的简讯。 午夜,这张简讯被择明拿在手中。 马库斯要去进新花种离开当地,他大胆搬进当初的案发现场花房。这儿有着数量丰富的天然颜料。 借烛火点燃烟斗,择明吸气吐气品味烟草的芬芳甘苦,咂了下嘴。 “让我想想,这次我们要给小鼹鼠什么回信” 系统z我认为您现在无论给他什么,他都会奉若珍宝,甘之如饴 择明当即摇头,拿出教育口吻,“不不。这并不礼貌,z。确实,他有着一颗对艺术狂热赤忱的心,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