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秋时节,红澄澄的柿子挂了满枝,香甜的气味萦绕在鼻端,甚为诱人。
树枝不高不矮,贺景恒不放心江昭宁踩梯子,于是他自告奋勇,成为了垫高的“梯子”。
视野陡然升高,江昭宁坐在贺景恒的臂膀上,怯怯问:“你承受得起吗?”
虽然她在女子中也算纤瘦的,比较轻,但一只手臂也太夸张了......
贺景恒实打实挺轻松,右手还提着装果子的木篓,仰起脸望她笑,笑容粲然,两颗尖尖的虎牙都露了出来,“我没事儿啊,宁宁你放心摘,绝对摔不着你。”
江昭宁仍是犹犹豫豫,视线挪到下方,声音十分细小地问:“可是,你的手骨不是断过吗......”
一阵奇妙的安静,凉爽的秋风打着卷儿扫过,两人目目相觑。
霎时,贺景恒生出了强烈的尴尬,连忙道:“我早就好了!而且我断的是右手,左手没受过伤!”
江昭宁微微一愣,而后咯咯地笑了起来,“知道啦知道啦,我相信你的臂力!”
廊下,砖墁地上铺了一层落叶,卫老将军和卫珺正自悠闲品茶。
“她好一些没有?”卫老将军忽问。
卫珺知道父亲指的是妻子崔氏,放下瓷碗道:“昭宁用灵术帮她祈福后,恢复了不少元气,这段时间,也没再出现过突然大哭大闹的情况了。”
卫老将军面色欣慰,拂须点头道:“你有空便去多陪陪她,以后日子还长,让自己过得舒心些吧。”
卫珺心头既暖又酸,“我们会往前看的。”
那头,江昭宁伸爪摘下又一个大果子,拿衣袖擦了擦表面的白霜,去掉绿色的柿蒂,塞到了贺景恒的嘴里,“这个肯定超甜!”
浓郁的果汁在口腔中炸开,纯甜如蜜糖水。果肉柔软,入口即化,贺景恒吸溜式地吃完了一个,张嘴道:“还要。”
江昭宁好看的眉眼弯了起来,“等着。”
橙红的甜柿装了满满一篓筐,贺景恒边摘边吃,黄色的糖汁在嘴巴周围糊了一圈,看上去莫名的好笑。
江昭宁蹦跶着跳了下来,拿出牡丹丝帕替他擦干净脸,佯装严肃道:“这样子出去见人,陛下的英武形象可就要颠覆了。”
贺景恒赧然一笑,“在别人的面前,我会保持好威严的。”
江昭宁戏谑道:“倒也不必,熟悉景恒的都知道你的脾性。”
“那让他们忍忍。”贺景恒不以为耻。
江昭宁眸中笑意更深,弯腰挑了几个饱满的大柿子,甜盈盈地说:“我给外公他们送些去,待会儿再陪我打枣子。”
贺景恒求之不得,“那我站在这里等你。”
卫珺眼望跑来的江昭宁,莞尔道:“摘完了?”
江昭宁把抱着的柿子放到木桌上,摇了摇脑袋,“没,枣子还没打呢!”
卫老将军见她脸上沁着汗珠,双颊粉红,伸臂拉了把竹椅过来,“先歇一会儿,喝杯茶。”
茶水略烫,江昭宁呼啦呼啦地吹着气,刚抿入一口,忽听老人迟疑问:“你......你们行/房很频繁吗?”
江昭宁差点儿被呛死。
“咳......咳咳......”
卫珺赶紧起身,帮她拍着后背顺气,觑向父亲,皱眉责道:“爹,你怎么想起说这些?”
卫老将军其实也不想提,但年纪大了经常起夜,念及这半月以来,路过那院听到的震动和呜咽,委实担心是他们钻牛角尖。
“你还那么年轻,就算一时半会儿怀不上孩子,也没有必要那么心焦。有些事情,越是着急越求不来,别折腾坏了......”
江昭宁一张雪白的脸蛋羞得通红,眼睛根本不敢看人,“不是……”
卫珺面皮颤了一下,表情益发古怪,把嗓音压得极低,“爹,周帝二十来岁的年纪,正是精力充沛的时候,夫妻感情又好,你别管人家屋里的事。”
卫煜再迟钝,此刻也明白是自己误会了,一张老脸烫得如同火石,“你当我没说过。”
见江昭宁许久没有回来,贺景恒屁颠屁颠地追了上来,“宁宁,你怎么......”
卫家父子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一个低头饮茶,一个看天吃柿。
江昭宁霍地站了起来,提起裙摆扭头就跑,徒留贺景恒在风中凌乱。
“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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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膳时,许久未露面的崔氏也到了场,施粉戴钗,步伐款款,终于恢复了一些世家夫人的气度,但细细瞧去,身形却是过于清瘦了,也就比皮包骨头好上些许。
宽大的圆木桌上摆满了丰盛的菜肴,除去原先准备的时令蔬菜及白灼青虾,又新添了一道清蒸鲈鱼。
这条鱼的来历一点也不简单,这可是昭武皇帝亲手抓的,全天下仅此一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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