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界,北斗天宫。
不论是人族,仙族,还是妖族,嫁娶都是一桩大事,天神便更不能例外了。
这一个月里,煜尧不得不花费大把的时间陪着素辉准备繁琐的婚仪,偶尔还要抽身去下界。
照理说,本不该在此时频频离去,可他不久前发现,离渊深处竟藏着他的部分神力,且已与魔地融为一体,成了困住魔族的结界。
若他猜得不错,其余两处困魔之境里,应当也散落着他的神力。
神力至关重要,他虽仍想不起自己究竟为何陨落,又为何将自己的神力作为困魔之境的基石,但此番安排,确实像他的作风。
收回神力,才能再次成神。
是以,他不仅要将神力从魔地里剥离出来,还要处置那些关押在其间,本就不该存在于生灵界的魔族,实在是分身乏术,十分忙碌。
近来素辉过得还算称心如意,煜尧总算没再去神界,至于他大婚将至还时不时去离渊除魔的事,她也懒得再计较了,只当他是责任心太重的缘故。
况且还有一桩喜事。
便是昨日,火神殿下亲自前来查看婚仪,而她也从火神殿下口中得知,煜尧竟是远古昱神的转世,就连她,也是月神的转世,不久后皆会回归神界。
昱月二神尊贵非常,生来便是一对神侣,所以她和煜尧此生才会相知相遇,天底下没有谁比他们俩更相配了。
素辉被这突如其来的喜讯震惊了许久。
然而火神叮嘱过勿要声张,她虽还未和煜尧见面,也不知他为何不亲自告诉她,但此事重大,身为火神,定然不会信口雌黄。
只是神力还不知所踪,火神便劝她耐心等待,勿要着急。
素辉为此更加注意自己的言行,可心里却因一事,常常不是滋味。
就算她曾是月神,也尚得留在仙界,而那个岁穗,无名无分,却先她一步,早早飞升上了神界。
既是神界,便应该干干净净,怎么可以有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素辉这么想着,便越发希望岁穗能来仙界,出席自己的婚仪。
明日是大婚的日子,仙界上至帝君,下至侍从都一片忙碌。
素辉笑着走出天衣阁,因着喜事更显得整个人千娇百媚,艳如桃花。
流光溢彩的婚服已差人送回宫中,她正要去寻煜尧,却得知煜尧刚从魔地归来,便急急忙忙地去了北斗帝君殿中。
大婚前还要去魔地,沾一身血腥,也不嫌晦气。
眼下一回来,不先找她,却去找父君,又是什么意思?
素辉的脸色顿时变得不太好看,善于察言观色的宫娥已为她在后花园中备下香茶,好让她一边歇息,一边等候煜尧仙君。
大庭广众之下不好发作,素辉恹恹地倚在亭中,宫娥正跪在地上给她捏腿解乏。
天府花园,琼枝玉树、仙芝兰草被装点得一片喜色,四时之花齐齐绽放,一朵胜一朵得娇艳。
休憩的亭台建在山石之上,邻着一泓氤氲着飘渺雾气的温泉,泉水潺潺流淌,又环绕着足有两人高的繁茂花墙,香气缭绕。
在往常,确实是个清净之处。
可近来为着筹备婚仪,来来往往的仙侍也多了起来,人一多,就免不了鱼龙混杂,于是山石底下的闲言碎语便一句接着一句飘了上来。
“神历五万年来,还从未有过如此盛大的婚仪呢!”
“可不是?听闻三位天神都会来,啧啧......真是好大的排场。”
这一列小仙手中都捧着婀娜多姿的鲜花,看着年岁不大,像是花奴,穿的也都是低等的灰衣,而不是北斗仙侍该穿的星云服,他们灵力低微,匆匆而过,并未觉察到此处还有旁人在。
“那,那位神君......会来吗?”
即便知道“穗公主”这三个字在北斗称得上是禁忌,却拦不住有些人就是生了颗不怕死的好奇心,何况他们只是从仙界别的天宫临时借过来的一批花奴,因而不太懂北斗的规矩。
“应当不会吧。”某个瘦条条的小花奴回过头小声地应了一句,“我们家仙君从南斗帝君的仙侍那听说,那位神君已沉睡许久了。”
再怎么样也是位神君,仙界三帝君背地里其实没少打听这位神君的动向。
“她若是来,岂不是要抢婚了?”
“嚯!那可就了不得了!”
“你们猜猜,届时煜尧仙君会选哪个?”
几人脸上露出了看好戏的笑容,仗着此处无人,说话也越发不着调起来。
虽不着调,但还是小心翼翼地将声音压得很轻,可这却无法逃过仙族生来出众的耳力,更不用说瞒过上方坐着的、身为仙族翘楚的帝姬。
素辉一张俏脸阴沉着,冰冷的视线划过水面,艳红的指甲掐在扶手上,一层层寒意自周身溢出,将温泉池的暖雾都逼退了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