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事,也自有我们这几个老骨头担着。”
岁穗感激地道了声谢,便听银铃一响,鹅黄色的身影转瞬间没了踪影。
神界恢复了一如既往的寂寥,这寂寥在苍冷的月色下又逐渐变得惨淡,像是一团揉烂的旧纸。
浓重的夜色碾了过来,岁穗孤身而立,清透的眸色黯了黯,捏着金册的指尖白得没有血色。
两位神君来得快、去得也快,眨眼间、弹指间,便能踏山海,定生死。
可她,却连自己的命运都决定不了,也茫茫然不知未来该去往何方。
她和她所有眷恋的过去,不舍的至亲,都隔着漫长的距离,以及,难以跨越的五百年光阴。
没有退路,亦看不清未来。
凉风拂过指尖,岁穗闭了闭眼,感受着风中细碎而粗粝的触感。
良久后,她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双腿泛起一阵阵麻木的痛,她前行几步,慢慢蹲在阿韶和长昀身侧,轻轻晃了晃他们的手臂,小声地唤起他们的名字。
“阿韶。”
“长昀。”
炎阳直来直去、不动脑筋的性子,应当不屑于对他们两个下狠手,她抱着膝盖,孤寂而落寞地蹲坐在地上,视线从左边扫到右边。
这便是她身边仅剩下的人了。
阿韶陪了她许久,赤忱又善良,他们之间,不像主仆,更像朋友。
可她身为凤鸟族的少族长,只是因为和父亲怄气才出来做神侍,终有一日是要回到族中,履行职责的。
而长昀,岁穗看着那副俊丽的眉眼,将关于他的一切串联起来,得到的,便是一个干净纯粹、忠心无二的少年。
她沉默了片刻,思索着自己的将来,也思索着该如何对待他。
陌生的衣料划过手背,少年的眼睫颤了颤,骤然睁开的眼中红瞳显现,戾气深重,仿佛还停留在奋力抵抗炎阳的时候。
他突然想起什么,猛地撑坐起来,压在地面的掌心银光涌动,混杂着一些未来得及控制住的黑色魔气。
岁穗被他的模样惊了一惊,抬手按了按他的肩,缓声安抚:“没事了,都结束了。”
长昀看了她一眼,然后飞快地撇过头,藏起自己的眼睛,可周身的魔气却愈发浓重,就像是突然变了个人一般。
方才对上火神时,不知是谁出手压住了他的魔气,现下没了限制,魔气便开始疯狂地反噬起来。
火神傲慢的惩戒,素辉虚假的示好,煜尧狠厉的长剑。
她苍白的指尖,挡剑的身影,以及,脖颈那条刺眼的血线。
没法压。
长昀站起身,声线也不复往日的清润,反而含着一股冷厉的杀意。
“我去将他们都杀了。”
他很少对谁许下承诺,但说了要做她的神侍,碰上这些欺负上门的人,必是要还回去的。
仙族不值一提,神族杀不了,便等着,日后总能杀得。
“......长昀!”
岁穗皱着眉将他叫住,将要开口前,却想起阿韶说的,他涉世未深、应当好好管教。
她不知该如何管一个少年,也不知他为何突然性情大变,干脆直截了当地下了命令,“杀什么?你就呆在这里,哪也别去。”
她没有一句废话,语气也带着冷意,像是动了怒。
长昀果真站住了,他默了默,再转身时,戾气已消了许多,似乎又变成了那个干净清澈的少年。
他看着岁穗,抿了抿唇,然后真心实意地道了歉:“神君,你别生气。”
岁穗沉默地摇了摇头。
“那......神君可是害怕了?”
这话让岁穗不知道该怎么接,她冷静了片刻,便听他又说了句:
“神君若是害怕,我便哪里也不去。”
“就在你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