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子舒吊着一只伤了的手臂,神色悠然地站在四季山庄的正门前,仿佛此刻他面对的并不是一支近千人的身着厚重玄色甲胄的军队,而是旁的寻常事物。
反观与他对峙的段鹏举,则穿戴着一套完备的甲胄,将自己隐没在层层士兵之中,远远对着周子舒喊话:“周首领,我劝你还是不要抵抗了,随我回晋州吧。四季山庄的机关再怎么精妙,想来也是抵抗不住我这一支经过特殊训练的队伍的。”
有了第一回被山庄里的机关狼狈打退的经历,段鹏举这一次带来了能够调动的最大兵力包围四季山庄,势必要将周子舒抓回去见晋王不可。
本以为还要再你来我往几个回合,熟料周子舒这回却是半点反抗的意思都没有:“正好我也有些话想对晋王说,随你们走一趟也无妨。”他这话随意的好似真的只是去同老友喝茶叙话一般。
段鹏举在心里嗤笑了一声,认为这不过是周子舒在装腔作势,但面上还是维持住了一层浅薄的恭敬:“那么便请周首领委屈一下,乘坐在下特意为您准备的车架吧。”
段鹏举侧身,露出身后一辆马车。这车与寻常马车不一样,四面皆用粗壮的铁栅栏封了起来,仅留一个小门进出,却分明是一辆囚车的模样。
周子舒看了一眼那辆囚车,并没有多大反应,只是嘲讽地笑了一声。他心知肚明在见到晋王之前段鹏举并不能拿自己怎么样,又记仇先前在自己手里没能讨到好去,只能用这种上不了台面的小手段来折辱他,因此并不屑于把段鹏举这点心思放在眼里。
然而与周子舒仅有一门之隔的、正紧密关注着门外情况的温客行却有些忍不了,袖子一甩便要不管不顾地冲出来,被张成岭死死抱住腰拦在原地。
周子舒听到门内的动静,向身后瞟了一眼。这一眼落到段鹏举眼中,他自然而然就以为周子舒是顾及山庄中的人才不得不被自己抓走,于是又面带得意地阴阳怪气道:“还请周首领恕罪,毕竟周首领武功高强,未免周首领反抗伤人,我们不得不做些防范。”
周子舒没回话,只是气定神闲地往囚车那边走。
抬脚走了还没两步,段鹏举又叫道:“请慢!在下记得周首领从不离身的白衣剑乃是绝世的神兵利器,未免出现意外,可否将白衣剑先交予在下,我们再上路?”
周子舒“啧”了一声,终于露出了不耐烦的表情,皱眉看向段鹏举:“你怎么有这么多破事?好歹也是当上首领的人了,怎么还是这样一副心眼又多、胆子又小、婆婆妈妈上不得台面的样子?你要是再这么磨磨蹭蹭,刚好我也懒得走了,咱们就此别过吧。”说着便作势要转身回四季山庄。
段鹏举见此也有些摸不着头脑,他本以为周子舒是受到自己手中人马的胁迫、为了庄中其他人的安危不得不跟着自己离开,却发现周子舒一副根本不在意的样子。他在四季山庄修复完全的机关下吃过大亏,自然不想再损伤人手强行进攻,赶紧开口挽留:“周首领留步!若您不愿交出白衣剑,我们就这样出发也行!”
眼巴巴看着周子舒上了车,车门甫一锁好,段鹏举便一改方才缩手缩脚的样子,恶狠狠地朝他笑了笑,然后吩咐手下:“放箭!给我把这四季山庄烧个干干净净!”
且不说先前因为颜姝的通风报信,庄内三人早已加班加点在段鹏举第一次来之前就将四季山庄的护庄机关修复完毕了,趁着段鹏举返回搬救兵的时间,周子舒又让张成岭用龙雀所传授的龙渊阁机关术将这些机关进行了改造加强,美其名曰让他巩固所学的知识。此时再想靠这些普通的箭矢强行攻打,可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
周子舒坐在车内,百无聊赖地把玩了一会儿衣服上的饰物,果不其然便看见温客行和张成岭在山庄中操纵机关,将那些点着火的箭矢一一打了回来,反将段鹏举等人打了个措手不及。这囚车四周用栅栏封的紧实,箭矢不容易射进来,却又留有可让人视物的空隙,在此刻倒成了个看好戏的绝佳位置。
段鹏举手忙脚乱地躲过了箭矢,狼狈之余不由地转头怒视周子舒,却见他一脸无辜地端坐于车内,没有受到半分波及,怒火中烧,但也拿他没有办法,只好恨恨地带队离开了。
这边张成岭见自己改造过的机关竟然真的将门口的兵马打退了,高兴地拍了拍手,然后被温客行一巴掌拍在后脑勺:“你这小子还有没有点良心?你师父都被人抓走了,你还在那关心你的机关术。”
“阿絮被带走了,这可怎么办?”温客行焦急地在原地转了两圈。
张成岭捂着脑袋,一脸懵懂地说:“怎么办?去找颜姐姐呀,师父不是都安排好了吗?”周子舒早就嘱咐过温客行和张成岭等自己一离开便去寻颜姝,让颜姝到晋州去接应自己。
“颜姐姐、颜姐姐……找你颜姐姐有什么用?”温客行恨铁不成钢地弹了弹张成岭的额头,“带走阿絮可是晋王的人,她一个小丫头,武功再怎么高,难道还单枪匹马去闯王府大牢不成?再说她自己现在都还在毒蝎做人质呢!”倒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