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猜先吧。”陈华荣掀开白子棋笥,握了一把棋子。
陈养喆笑着从黑子棋笥里拿出了两子:“请多指教了。”
素白的手张开,上面静静躺着四颗云子,陈养喆猜先成功,应由他执黑先行。
陈华荣将云子放回棋笥中,想着这样正好省了互换棋笥的麻烦,于是便静静等着陈养喆落子。
陈养喆比较规矩地走在了右上角小目,陈华荣则选择了走在了棋盘左上角高目。
布局在高目的棋局比较少,陈养喆也看不清女儿的意图,稳扎稳打下在了右上角一间跳守角。
“虽然爸爸已经从属下那里大致了解了你的近况,但我还是想听听你自己的总结。”
其实就是大老板想听被投资者快速口述一份个人季度总结,评估一下自己这笔投资值不值得,估算一下未来收益是否达到预期。
哪怕对面坐的是自家的掌上明珠,陈养喆的神色也是温和中带着严肃的。陈华荣甚至怀疑父亲戴眼镜只是为了屏蔽自己犀利的眼神,以免给他人带来太多压力。
不过早有准备的陈华荣干脆利落地讲起了自己的日常安排:“我的时间安排一般会以学业为先,学棋为辅;我的作息每天都是一样的:六点起床,如果要去道场就会在路上吃早饭;如果不去道场,那就会先慢跑半小时,运动能让我的头脑更为清醒……”
当陈华荣讲到自己的学业规划时,黑子率先向左上角的白子孤军发起进攻,围绕着白棋孤军,战势愈演愈烈最后扩大到全局。
“这就是我未来三年的学业规划,具体的安排也已经和各科老师探讨过。”一片混战中,陈华荣最终绞杀了黑色大龙。
陈养喆没有多说什么,他一呼一吸间逐渐放松下来的眉头已经暗示了他对女儿的学业,和对这一场棋局的满意。
“父亲,您要不要尝尝我的手艺?”整理完棋盘,见陈养喆坐在棋盘前沉默不语,陈华荣悄悄地走出了书房,再次推开门时,牛肉面的鲜香迅速充盈了整个房间。
陈养喆点点头,站起身来:“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学会照顾自己了。”
“毕竟我不能一直依靠别人。”陈华荣已经将牛肉面放在了餐桌上,被碗沿烫到的两根手指握住耳垂,“我现在还是小孩,所以有保姆照顾还说得过去;等去了大学总不可能带着保姆一起去上学。”
这番故作成熟的发言令陈养喆笑出了声:“可华荣你还是小学生,离大学还有很远很远的距离。”
“我如今觉得每天过得很慢,是因为有学不完的新知识、交不完的新朋友,还有太多太多全新的体验……”陈华荣坐到餐桌前,望着眼前热气腾腾的牛肉面,“可时光的流逝速度其实并不会因为我的年龄有变化,我的感知仅仅来源于每天的体验;哪怕我的计划和执行力都很棒,我还是会觉得时间不够用。未来几年,我只会越来越忙,时间在我感觉里也会过得越来越快。我只想趁着空闲时,为今后做好充分的准备。”
她搅了搅汤里的面条,让热气挥发得更为彻底些:“我的忧患意识都是和您学的。我知道顺洋如今不满足于纺织、制糖、建筑这些传统多金行业,大力发展化工和电器行业,就是因为您早已知道……”
“不错,这些都是你自己琢磨出来的吗?”因为牛肉面的热气,陈养喆的眼镜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雾。
陈华荣点了点头,感觉手里的碗摸起来已经不烫了,才举起筷子准备吃面。
“还是和小时候一样这么怕烫,下厨的时候可要小心啊。来之前,你母亲让我叮嘱你,千万别太累了,照顾自己这事慢慢学就行了,不急于这一时,这种家务叫保姆来做就好。”
陈华荣应了一声,在牛肉面升腾起的稀薄热气中,她突然感到眼前有些模糊,进而鼻头一酸。
曾经的文东恩,费尽半生也没能等到母亲的爱,可在这个世界,她终于等到认可她的努力、察觉她的脆弱的父亲母亲。
父亲就这么坐在餐桌前,静静地等怕烫的女儿吃完汤面,丝毫没有催促的意思。
吃完汤面,陈养喆带着陈华荣去逛了百货公司,坐在车上远远看到招牌,陈华荣就大概明白了父亲的目的。
购物是次要的,视察才是重点。
虽然今天是周六,百货公司里却门可罗雀,售货员也无聊地在柜台后聊着天,余光发现有顾客前来,也只是懒懒抬起眼皮扫视了来客,很快便又转移视线,丝毫没有介绍商品或是完成营销任务的意思。
“华荣,你没有什么想买的吗?”逛到电子商品区时,陈养喆轻声问道。
陈华荣咽了咽口水,并没有先说电子区的问题,却先从进门的化妆品区讲起。
“……因此整个商场都存在雇员缺乏动力的问题,但具体成因还需要观察才能确认。”
陈养喆点了点头,眼镜在电子区的灯光下闪着寒光:“但是爸爸要先教你一个原则:作为上级,你不需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