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两只鸡已经成了两个黑坨坨,从外形上勉强能分辨出鸡身的轮廓。秦易神态自若地用匕首扒掉了最外面的黑色,留下了里面泛着粉色的鸡肉。
他撕下两条腿,一条递给了简嘉,一条递给了秦朗:“蘸酱油会好吃一点。”
山鸡肉喷香,就是靠近骨头的地方还带着血丝。简嘉心一横就当自己吃白切鸡了,她蘸了一点酱油咬了一口鸡肉。这两只山鸡肉质非常有嚼劲。简嘉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撕下了一块肉,正当她在腹诽时,转头一看,秦朗啃了半天只在鸡腿上留下了几个深深的牙印。
简嘉:……
心里突然平衡了。
秦易并没有提前腌制山鸡,寡淡的鸡肉全靠酱油提味,蘸多了肉特别咸,蘸少了肉又没有味道。简嘉捏着鸡腿艰难地嚼着,心底再一次同情起了秦朗:可怜的崽,难怪瘦成了这样。
虽然秦易非常贴心的分给了简嘉很多鸡肉,可是她实在消受不了这份粗犷的美味。啃完鸡腿之后,她和秦朗飞快地逃离了火堆。
*
在秦家的第一晚,简嘉有些痛苦。可能今天她捉了很多小老鼠,引起了大老鼠的不满,老鼠们排着队从房梁上来回穿梭,窸窸窣窣的声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秦家的马厩建在正屋的北边,同简嘉的房间只有一墙之隔。夜越是安静,马儿的动静越是明显。简嘉能清楚的听见马儿跺脚打响鼻吃草的声音,有两次马儿突然嘶鸣起来,吓得她灵魂差点从躯壳里面跑了出来。
大小动物们的声音确实给简嘉带来了一定困扰,但是这不是她痛苦的直接原因。从入夜至今,她已经跑了好几次厕所了。想来是她脆弱的肠胃无法承受秦易那粗犷的饭菜,两顿饭之后,肠胃发出了强烈的抗议。
西北方向的门轻轻打开了,两腿酸软的简嘉提着灯笼向厨房的方向走去,微黄的烛光照得她的面色发白。山间的夜色格外浓重,熹微的烛光只能照亮前方几尺的路,烛光照不到的地方像是蕴藏了无数的怪物,简嘉总觉得它们会从黑暗中扑出来吞噬自己。
说来也怪,她并不是胆小的人,没穿越之前做兼职到深夜,路过没有路灯的小巷子,她从不觉得害怕。可是短短一段路,她却走得心惊胆战,总觉得有什么跟着她。
正这么想着,简嘉突然觉得背后的汗毛根根竖起,她提着灯笼猛地转身。一张惨白的人脸浮于烛光之上,光影交错的人脸上两只亮闪闪的眼睛正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莫大的恐惧瞬间吞噬了简嘉,一瞬间她的心脏像是被什么捏住了似的,额前的碎发根根立起,一声尖叫卡在喉咙口却怎么都喊不出来。
秦易低沉的声音响起:“怎么了?”
意识到身后之人是秦易之后,简嘉的恐惧却没有减少,她的眼角浸出了惊恐的泪,颤抖的声音也变得凌厉:“人吓人吓死人啊!大晚上你不睡觉跟着我做什么?!”
看着简嘉失去血色的脸,整个人像炸毛的猫儿,秦易才意识到自己吓到了她。他抿了抿唇,声音带了几分抱歉:“我看到你提着灯笼,以为你需要我的帮助。对不住,平日里我和秦朗晚上不怎么点灯,吓到你了。”
简嘉的心这才缓缓落到实处,她抚了抚胸口,感觉到心脏正恢复正常跳动。酸软虚脱的感觉却更强烈了,她疲惫地摆摆手:“我有点渴,想找点热水喝。”
秦易接过了简嘉手中的灯笼,快步越过她向着厨房走去,“我去烧水。”
厨房中亮起了烛光,简嘉搬了个小凳坐在烛光下,整个人蔫巴巴地靠着身后的架子。秦易坐在灶台后方,跳跃的火光照亮了他的面容,他时不时看向简嘉的方向:“你还好吗?”
简嘉明明已经比霜打的茄子还要蔫吧,却还是强撑着点点头:“还行,可能有点不太适应,过两天就好了。对了,你怎么还没睡?”虽然不知道现在的具体时辰,但是她清楚,现在已经到后半夜了。这个点秦易应该睡得很踏实,难道是自己吵醒他了吗?
秦易收回了视线,双目盯着熊熊燃烧的灶火:“我在喂马。”
简嘉以前听说过一句俗语“马无夜草不肥”,秦家的枣红马膘肥体壮,可见秦易对它有多上心。每天半夜起来喂马,一般人做不出来。
思及此处,她佩服道:“你每天晚上都要起床喂马吗?真厉害啊。”
秦易眼神空洞,“也不是每日都起夜,就这几天想要让它多吃些。”
简嘉随口道:“是因为这几天它走了很多路,很辛苦吗?”
秦易没说话,只是抬起火叉搅了搅灶膛。简嘉拢了拢衣衫,感觉气氛有些莫名的凝滞。就在她思考要不要主动找话题时,秦易从灶台后走了出来。他伸手在灶台旁的架子上摸索了一阵,然后摸出了一个黑色的陶罐。
揭开陶罐的盖子,一股浓烈的酒味飘了出来。简嘉恹恹地看着秦易,猜测着他可能是馋酒了。可下一刻她的面前出现了一个木质的小汤勺,汤勺中盛着浅褐色的酒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