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悦之色,洛鸿安便又甩出一张符。
崭新的玄青色灵火再次缠上了他的神魂周身,比先前还要剧烈的痛楚顷刻间占据了赵思庸的全部思路,令其神魂无声地哀嚎大叫着。
只是此次,火势蔓延的速度大幅度慢了下来。
“二。”
赵思庸忍着疼,神魂在地上的泥沙里勾勾画画,“大人,您看。”
旁边,几个他的同伴都早已面露绝望之色。赵思庸平日里就爱做小伏低,他能忍着燃烧神魂的痛楚,找到生门,自己可不能!
他们小心地望向洛鸿安,却没想到他只淡淡瞥了泥沙上的图画一眼,眸内流转光华。
辩人言虚妄之术,自然也能分清事物真假。
……的确是作为棋子能了解的全部内容。
他们的利用价值,到此为止了。
赵思庸的求生期盼毫无疑问落了个空。洛鸿安再次轻轻打出几张符箓,赵思庸的神魂千百倍的疼痛起来,如行刀山火海;然神智却又是极为清醒的,清醒地知道自己作为烛火,在缓慢燃烧,被拘在洛鸿安的储物戒里。
禁术,人魂蜡。仙者往来的大忌讳,他今日做了十几根。
……却远不足以偿还他同门所受之灾。
洛鸿安神色淡淡,望向剩余几人,眸中狠戾尽显,看得他们俱是一惊。
“操!”尘土满脸的群人中,一人大喊:“说不说都得死,老子跟你拼了!”
他猛冲至洛鸿安身前,却没有预想里,接符的撕裂之苦。
异变横生。
未及他出招,在扭曲的神情中,他被一柄未开刃的白铁剑穿了个透心凉。
-
林雪一直都在等。
等那男子出手反抗的那一刻。
借助覆霜珠,她在一旁将动静看得分明。有了这等宝物在,谁也不能察她身形分毫。
在一行人惊诧的目光里,她用宗门赠与的白铁剑,将男子一剑穿心后,顺带将其神魂碎得七零八落。
“顾安,你没事吧!”将剑身从男子胸口提出,她扮好路上计划中的表情,满目关切地望向洛鸿安。
顾安,是气运之子几日里同她沟通的假名。
此时的林雪,手握鲜血淋漓的白铁剑,清秀五官里尽数是对洛鸿安的担忧。旁人见了,自然是很容易误认为这是对恋人的关怀。
不过,她无比清楚地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如她所愿那般,储物戒指里手机的震动感不断传向她的指尖,代表洛鸿安心声的窗口弹送占据了整张屏幕:
她看见了吗?
她……看见了多少?
……又是如何看待,自己这位杀人不眨眼的魔头?
洛鸿安静静收了符箓,只待责难落到自己头上。
人类一贯如此。
以高洁正道的名义,行不齿之事。
哪怕她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他也不想对其抱有任何希冀。
——即使这并非他本愿。
风声停了,周遭落针可闻,就连燕雀小小的清脆叫声,都衬的像是噪音。
没有预想中的冠冕堂皇的道理。
眼前的少女只是背对着他,往日里柔和的声音带着责备:
“伤刚刚好,谁让你乱跑的!”
眼见林雪将男子一剑穿心,一旁修士见了林雪身上新换的道袍,大喊:“道友,莫要被骗了!是他,让我们沦落到如此境地!”
“我们,才是正道魁首!”他急切道,连声音都变形了:
“我瞧道友刚入宗不久,不妨考虑同我们连心。我们是正道第一大宗归一宗的弟子,你若肯帮我们,日后少不了你荣华富贵,坦荡仙途!”
并没有他们所盼的回复,林雪直接回:
“十几个人围殴一位伤者,谁家的正道魁首如此恶毒?”
交谈中,她又是一剑,将另一位男子扫落在地,“顾安,我说的对吗?”
“的确如此。”他回。
洛鸿安极轻地笑了。
——她没看见。
蛟龙长生。
漫长的岁月里,这是他头一次,萌发出名为“庆幸”的情绪。
紧接着,在他们不可思议的目光里,他对少女说:
“我……遭受到他们的围困,似乎是有些脱力,有劳姑娘了。”
神色坦然,毫无方才杀戮果决的面容,其从容之态,全不似作伪。
一旁的修士:啊?
这两人一唱一和,把他们都要说楞了!
分明是洛鸿安,把他们同伙杀得片甲不留,神魂都拘去做了人魂蜡!怎么好意思在人姑娘面前装虚弱!
“我知道了,待我回去给你看今日新添的伤情。”林雪快速地回,她手脚麻利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