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代目所说的好与不好,与其说是对结果的评价,不如说是对过程中努力的肯定。
曾经的我很希望能得到这种认可——能被无条件爱着,所有的努力都能被看到称赞。但多次失败之后我终于明白父母想要的只有结果,尤其我那个爹,只要结果不是他期待看到的结果,那过程如何辛苦,获得何种收获在他眼里都一文不值。
我之后看到的一个地狱笑话倒很好地给我父亲那种行为做了解释。段子的意思大概是西方人说自己住父母的房子需要付房租,而亚洲人不需要,下面就有亚洲人幽幽回复说“我们用自己的精神健康来支付。”
我就想是这样的啊,因为小孩没有什么价值,消耗自身精神健康来满足父母,不就是孩子唯一能给父母提供的价值吗?否则用什么来交换他们为我们付出的一切呢?
不过在那时候我想不明白,只觉得父亲说的都是客观真理,因此为了得到他的认可而痛苦挣扎。
我其实暗地里羡慕他的暴力,因为我亲眼见证着暴力如何在关系里获得至高权力,而后又亲身参与因新崛起的暴力而逐渐丧失权力的过程【1】。无法获得我印象里的强者的认可就让我十分挫败。
伤了很多次之后我干脆不再寻求他的认可。凭什么他认为的目的地就是好的,凭什么我最终到达的地方只要略有偏差就是不好的?评价结果的标准到底是谁定的,谁有权力来做这个裁判?!
我不服。
所以我毅然决然走上自己选择的道路,决心证明我最终所至之地就是我应该到达的地方。
……而听完九代目的话,我突然意识到我这种想法也只看重最后的结果。
虽然换了我自己的标准来评判,可评判的还是结果不是吗?我好像也不是真的完全不在意父亲的看法了:想用自己一个人奋斗出的成就去压倒父亲印象里的“嫁个好郎”的成功,就是我还在乎他评价的表现吧——想拼命证明自己做不到他设想的那样也能是好孩子吧。
平静下来回顾往后仰倒靠在椅背上的那个瞬间,除了被突如其来认可砸得晕晕乎乎的飘忽感,或许我心底也慢慢出现一声长叹。
身体里流淌着自己讨厌的血,又被这血和纽带影响着变成自己讨厌的人,真叫人泄气啊……
一个冰凉的东西撞到我嘴唇上。
“这什么——唔!”我条件反射觉得那是个玻璃杯,刚一张嘴来人就直接倾斜杯子害我呛了一大口。
一大口很醇厚但酸了吧唧带了一点甘味的不明液体。
甚至有一部分横冲直撞灌到鼻腔。
“——咳!咳咳!”
我猛推开那人靠侧边弓背咳嗽,咳得肺都要裂开了。
这还是我头一回在岸上能体会到呛水的疼痛感,而且……勉强缓过劲来,我感受着喉咙深处和胃部传来的火热,这烧得慌的感觉……这东西是酒吧!呛到肺里更痛苦了!
“嘻嘻嘻,这可是很稀少的葡萄酒,不要浪费啊。”
能拿来整人也不见得有多稀少吧!
我暗自腹诽这个混蛋王子根本不需要暴露口癖,整个瓦利亚闲下来就耍人玩的也只有他了。
拜他所赐我的emo情绪一扫而光,我撑起上身翻了个白眼给他,捋顺气又扽平制服把皮衣上的酒液抖出去。
不出意外听到他毫无惋惜之意的『好可惜啊全撒了。』
我深以为然,确实十分可惜。
可惜我没有能回国找大师做法咒他啊!【2】
回去建设美丽新中/国的美梦早在彭格列庆祝会上就被山本武撼动,经了在黑手党首领面前临场pre这一遭则是被彻底粉碎。
客观条件不允许我还可以发挥主观能动性,但现在连主观意愿都没有了还发挥什么能动性?
于是一切按部就班地进行。我和九代目简单——相较于之前确实简单——商讨了瓦利亚和作为新成员的我的待遇。之后我一出门撞上去而不知什么时候又复返的Xanxus,免去自己人生地不熟在异国他乡古堡里迷路的悲惨结局,再之后就一起回到瓦利亚,造成了我这辈子没报复到贝尔的遗憾。
“又干嘛啊。”我翻了个白眼给他。“什么仇什么怨来灌我酒。”
真有一点推人撞枪口之仇的列维都不在乎了,贝尔这个没怎么吃瘪过的为什么老来找我茬儿。
他笑嘻嘻念了一句意大利谚语,“不和其他人喝酒的人不是小偷就是间谍。”然后凑近看我,“你选哪个?”
“我选酒精过敏!”
我闭眼大喊回去。
“那太可惜了。这个是Negroamaro。”他声音略远了些,我睁开眼见他已经往旁边撤了几步,摔进另一个沙发里给自己倒了一杯。
“还是用毗邻海滨的最高品质酿造的Chiaretto。”颜色略深的酒液在他的晃动下折射出漂亮的粉红色,如果不是我被呛过大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