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房子选址时,周汝正选了一块废墟。
位置不在市中心,周围人烟稀少,两人却很喜欢。
“位置在世明市和首尔市中间,去市中心要驾车,离我上班的地方倒是还可以,但是你做家教可能远一点。”周汝正说的上班地点,是地山监狱,而不是他在世明的私家医院。
“我觉得很好,周围住户不是那么多。有时候人少反而安全。对了,这块地是你买的吗?”文东恩并不喜欢喧闹,这边大多是度假村或者别墅洋房,住户之间都有一定的距离,让她安心。
“不是,是我父亲买下的。以前他说带我们来野营,总是爽约,就买了这块地,想留着以后度假。他说这里以后会开发,可以盖一所很漂亮的房子……”
“伯父很有眼光,这一片会越来越繁华,应该升值了很多。”文东恩发现自己真的没有安慰人的天赋。
“这里还是废墟,都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周汝正想起父亲已经不再痛苦,微笑着指给东恩看。
“我喜欢。”文东恩蹲下身,拨开一片碎石,“废墟会开很多花。”
一株幼苗,在她掌心绽放嫩绿的新芽。
新房子在他和她的忙碌中渐渐有了形状。文东恩一边读研一边在监狱兼职老师,还要抽空做家教,设计图画得很慢。
他们都不急,一点点构建这个家。只属于他们两个人的家。
从房子的外观到内部装修,他们都亲力亲为。墙纸的颜色,家具的风格,床头灯的款式,窗帘的花纹……都是他缠着她一起挑选的。
文东恩第一次亲手盖起一个房子,目睹它从图纸变成真正的建筑物,眼睛有些酸涩。不知道是作为建筑系学生完成事情一件作品的喜悦,还是因为第一次拥有一个家的感动。
文东恩毕业之际,新房子终于完工。他们牵着手去新房子,看到庭院开满了花。
“是从房东奶奶那里移植来的花。她种了更多的花,好像一直等你去看。”
“之前忙着毕业答辩,好久没过去了。明天就去。”文东恩看着开得灿烂的花,露出笑容。
“一起吧。”
“嗯……”文东恩手机响了,她拿起手机,点开了新消息。
周汝正手机也在同时响起,来自监狱另一位医官,他今天当值。
是姜永天死去的消息。
死因很明确,本人不肯接受伤口治疗,营养不良,神经衰弱……都是些小问题,却因为他自己疑神疑鬼,成了没有医生能治好的“绝症”。
死亡一米八二的壮年男人,死的时候不足50公斤。
复仇成功,周汝正只觉得茫然。
爱人的拥抱唤醒了他。
“我们还没有设置家门密码。”文东恩提醒周汝正。
“一起吧。”
他牵着她的手,按下数字,对她笑。
密码是他们相遇的那天。
“你知道吗?第一次见到你,我就觉得熟悉。现在我知道了,文东恩是废墟上的花。”努力着,深深扎根,只为了活下来。
不,她不仅活下来,还要开花,用她的刺,刺痛每一个想要折断她的人。
阳光透过玻璃窗,照在他们刚刚整理好的新家。
周汝正照料完新移植过来的花木,絮絮叨叨地炫耀自己:“房东奶奶好像很喜欢我。多亏我,301室装修得更好,房租也高了。”
文东恩正在读一封来自美国的明信片。
不久前,她送了一份礼物给大婶,是机票。
大婶早在丈夫去世后就办好了护照,也偷偷学习了英语,但是一直没有下定决心去找女儿。现在文东恩送了礼物,她终于放下一切顾虑,飞去见女儿。
“看来大婶适应得更好。”周汝正陪文东恩翻阅大婶、恩雅及寄宿家庭的合照,客观评价道。
“善雅大学成绩拿了全A。她说想回国工作。”文东恩抬起头,含笑说:“大婶托我们找新房子,还想好好装修一下新家。”
“建一个新家?我们东恩是专业的。”周汝正笑着拥住东恩。
新家,真的是一个温暖的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