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大玉儿不知怎么就醒了,她整个人缩在皇太极的怀里,完全不敢动弹,她知道皇太极浅眠得紧,想让他多睡会儿。
她忽得想起什么,方才…
她好像触摸到皇太极身上的伤疤了。
旧伤添新伤。
她眼涩得不行,皇太极从未在她面前提这些事,若非坦诚相见,她怎会看见这些?
泪悄然滑落,大玉儿最终选择闭着眸子,却再也无法入睡。
在哲哲那请安后,大玉儿决定去园子里转转。
苏茉尔见大玉儿沉闷着,想说些开心的事逗逗她,却听到不远处传来断断续续的呵斥声。
大玉儿自然也听见了,二人离声源处走进了些。
“...我真是倒了八辈子霉!怎么被派来伺候你这个没人管的人!”
听着是宫里嬷嬷的声音。
紧接着是婴孩的哭声,大玉儿心里一紧,自从她自己失去孩子后,她也听不得孩子的哭声,她快步走了过去。
“你是哪个宫里的嬷嬷,如此放肆?”苏茉尔怒道。
那老嬷嬷都没有抬眼,见有人呵斥她,一张嘴就反击回去,“少管闲事!”
“嬷嬷。”
老嬷嬷觉得声音耳熟,这才抬了眼,却发现是西侧福晋大玉儿就在自己的眼前,她连忙跪地请安,“奴才该死!奴才参见玉福晋!”
“这是哪个宫里的孩子?”大玉儿也是见过皇太极其他子嗣的,唯独眼前的小女孩,她从未见过。
“这…”老嬷嬷抿着嘴。
见着这老嬷嬷一副为难之色,大玉儿突然记起了那个女人。
哲哲说过,那个女人平安诞下了一个格格。
依着方才这老嬷嬷出言不逊的话,眼前的婴孩,便是扎鲁特氏的亲生女儿了。
大玉儿神情复杂,私心而言,她对这个孩子没有任何喜爱之情,可毕竟,大人做下的孽,孩子是无辜的。
“好了,我知道了。但是嬷嬷,毕竟孩子无辜,且是大汗的亲骨肉。她的母亲再如何,大汗却从未说过要怠慢这个小格格。你便按着宫里的规矩伺候着,少不了你的那份俸禄。”
老嬷嬷哪里再敢造次,只跪着连连点头。她也是糊涂了,无论如何,大汗确实从未说过要对这个孩子如何,是她自己自作主张。
“多谢玉福晋提点!”
老嬷嬷随即抱着这女孩离去。
“宫里便是如此,无权无势被当做软柿子捏,高人一等的门庭若市。何时风光何时落幕,瞧着宫里的风向,便能一目了然。”
大玉儿对着苏茉尔说着,眉头紧锁。
事实便是如此,她再不愿,也终究身在其中了。
“格格,这孩子的出生是不被祝福的,就是个错误!”
扎鲁特氏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这个孩子上,可她便是太在意了,将自己逼疯了,被赶出宫外,与自己的亲生骨肉不复相见。
她痛吗?
可她再也感受不到了。
痛的,只有这些记着的人。
“这孩子年岁小,日后若有缘得了个能照顾她的人,也难说命运是否会被改写。眼下,便这么活着吧,那老嬷嬷也不敢造次。”
苏茉尔把随身带着的披风系在大玉儿身上,“格格,天凉了,该是时候回院子了。”
“我还想再走走,再陪陪我吧?”大玉儿对着苏茉尔撒娇的功夫愈发炉火纯青。
“是,我的格格!”苏茉尔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
二人行至一半,却见二贝勒阿敏的福晋急匆匆赶路,看那方向,似乎是往哲哲的寝宫走去。
大玉儿暗道一声不好,拉着苏茉尔跟随其后。
大玉儿看着阿敏的福晋进了哲哲屋内,紧接着便是一阵哭泣。
大玉儿听了一会儿,原来是阿敏不愿去朝鲜地区,惹怒了皇太极,皇太极打算用违抗军令的军法处置,阿敏的福晋便来找哲哲求情。
“也是个拎不清的,不过才是一句威胁罢了,就来姑姑这里哭诉求情,反倒是起了反作用!”大玉儿揉了揉额头,轻声唤了一声苏茉尔,二人对视一眼,决定帮哲哲解围。
“格格,您怎么了!您别吓奴才!”
苏茉尔一声惊呼,成功阻止了里屋的哭闹,哲哲连忙由珍哥扶着出了门,便看见晕在苏茉尔怀里的大玉儿。
阿敏的福晋一看宫里的玉福晋出了这样的事,连忙退了下去。
大玉儿预感闲杂人等离开后,这才睁开眼,对着哲哲吐吐舌头。
“你这小丫头!差点没把我吓死!”
“姑姑,我只好出此下策。不过好在她离开了。”
哲哲摇摇头,“她啊,也真够不消停的,这个时候来找我,哪里是件好事!她要做的,是劝劝自己的丈夫才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