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也只有酸涩的胃液与粘稠的口水。 一股刺痛,顺着内脏向四肢蔓延,然后变成了麻痒与酸胀,就像是有电流在皮下通过,又像是无数条小虫,在肉里钻。 身体,开始一阵热一阵冷,出了些汗,却又没有多少汗。 佝偻着,自卫生间里爬行而出。 随意躺倒在已经不再被阳光照射的落地窗前,外面,夜晚的霓虹已经亮起,幽冷的彩光洒在她身上。 踢掉自己的高跟鞋,解开裙子与衬衣,然后撕下半张脸的脸皮,从坚硬的面孔上,抠下了眼珠,让其与掉落的头发一同滚落。 空洞的眼眶里,有红光一明一灭,那是失去视觉信号输入的警报灯。 呕吐感还是很强烈,手指头像是针扎一般疼。 可她,并没有手指头。 幻痛,是改造人典型的激素紊乱后遗症。 此刻发生在她身上的一切不适,都是美丽的代价,是用激素绑架身体后,支付的酬金。 人与机械存在天然的排异,抛弃自己的血肉与机械相融,要做好心理准备。 因为你再也回不去了。 大多数高度改造人在抵达某一阶段后,就不再执着于保持自己的人形,因为那华而不实,就像是某种退化,明明自己已经抵达了更高级的阶段,为何还要执着于凡人的外表? 所以,在工作场合的笹原千夏,就是个坐在轮子上挥舞钢铁触手的怪物。 有必要时,他们才会披上一身皮,比如,今天的葬礼。 你可以伪装出一副人的样子,但你自己知道,你与人,已经不是一样的东西。 所以,若你想保持人性,想要,像人一样,吃饭与喝水,ML与Sexual clix,想要拥抱亲吻感受温暖,就得支付代价。 笹原千夏其实没有多少感觉。 但她希望安纳金有感觉,希望和安纳金在一起时,自己能尽可能有感觉。 所以,每日的化妆卸妆,每日大量的激素注射与后遗症忍受,是必须承受的美好,她甘之如饴。 没有什么值不值得,正因为疼痛,所以我感觉到了幸福。 笹原千夏静静躺着,直至身体的不适渐渐消退,空虚开始袭来,她竭力爬上床,拉过床边的充电线,插在自己的肚脐上,然后抱着枕头,嗅着那上面残留的味道,闭上双眼。 今夜不用服用睡眠激素,我可以靠自己入眠。 疲惫之中,她的意识渐渐模糊。 梦中的少年身披阳光,正在朝她走来。 ----------------- 这一切,是从何开始的呢? 笹原千夏,比安纳金大11岁,第一次见到他时,他还没有自己的腰高,只是觉得这么一个小孩子每天起早贪黑在站台的寒风中兜售电子烟,时不时还要被地头蛇欺负,很可怜。 便给过他一些吃的,也跟那些找他麻烦的人说,这小子是我罩的。 这就是开始时的全部了,没什么特别,谁都知道笹原千夏是这一片儿最仗义的大姐大,她帮过的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这真的没什么特别。 后来他成了三手帮的人,每天千夏姐姐千夏姐姐围着自己转着,笹原千夏挺喜欢他。 可能是幼时的记忆吧。 笹原千夏原本是个恶土人,年幼时父母带着她来到了夜枭城,那时自己还有个弟弟。 但是后来父母在一次公司雇佣工作中丧生,姐弟两人相依为命,可遗憾的是弟弟还是饿死了。 笹原千夏因为有些基础,被三手帮的人收留,成为了机械学徒,她从切除自己的子on开始了对自己的改造,随着技术的越来越精湛,身体里的原装零件也越来越少。 金钱,曾是人生的全部意义。 直面过饥饿与死亡的人,是很难再获得常人的情感体验的——这年头大多数人都这样。 她愿意大发善心帮助别人,也未尝不是一种对痛苦的修补。 是的,一开始,我把他当亲弟弟看。 这样的感情,是如何变质的? 哪一个瞬间,我爱上了他? 笹原千夏说不上来,这似乎是一个很漫长的过程。 但那种感觉,她知道。 那是大约四年前的一件事。 笹原千夏下了班回家,从水果超市里买了串香蕉,和几颗苹果。 她偶尔会这么犒劳自己。 路过一条黑巷时,一群清道夫开车把她撞在了墙上。 如果不是高度改造,她会当场丧命,香蕉与苹果掉在了地上,她被死死压在墙上,清道夫们下了车,拉响了电锯。 那些人本该在下一刻被笹原千夏踩碎。 但就在这个时候,安纳金来了。 一场颇为搞笑的战斗,作为自然人的他花了很大力气才赶走那些人。 笹原千夏并没有感谢,反倒是责怪他,你难道不知道他们根本不是我的对手吗? 安纳金喘着气:“所以千夏姐姐该早点过来帮忙——不管他们有没有能力威胁你,千夏姐姐被人袭击,我就在旁边,难道看着什么都不做?” 在这个人与人贴近而又遥远的世界中,助人已是一种久远的故事。 可笹原千夏那时的注意力并不在安纳金的动机。 而在他本人。 她仰头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对,仰头。 那个围着自己叫千夏姐姐千夏姐姐的孩子仿佛就在昨天。 可眨眼之间,当年的小男孩变成男人了,高了,壮了,自己从俯视他,变成了仰视他。 她想起了小时候逗弄他说的话:“安妮安妮,快快长大,你要长得比姐姐还高,你要壮壮的,你要……能抱起姐姐。” 那是句玩笑,可那一刻笹原千夏前所未有的渴望那个拥抱。 那天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