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房的顶灯亮如白昼,男人身形颀长,气质拔萃,可眼里的讥讽想要令人忽略都不行。
他脾气不好,她知道。
栾念这人睚眦必报,今晚她决定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和气生财。
他的主场,她退让。
她不再搭理阴阳怪气的男人,跟着感觉走,抄手拿起摆在第一个位置的塑料瓶,挤了一些到碗里,开温水刷碗。
陆砚直勾勾地盯着她,她刷碗动作不算温柔,大开大合,显然把手里的碗当成他了。
水开了,陆砚收回视线,抽出一大把面条,丢进锅里。
栾念把洗干净的碗筷放在控水架子上,之后甩了甩手上的水珠,眼角余光尽量控制不去看陆砚,大步离开了厨房。
陆砚掀开锅盖,舀了一勺冷水倒进锅里,沸腾的面汤又歇了下去。
之后连续三天,栾念与陆砚都没碰面,早起跑步也没见到他,估摸有事出差去了。
她有自知之明,陆砚绝对不会为了故意躲她不回来。
她按部就班待在陆家,期间还陪虞嫚芬去产检了一次。
医生说虞嫚芬腹中胎儿发育一切良好。
从医院出来,虞嫚芬提议,“念念,还有不到一个月就要过年,阿姨带你去买新年衣服好不好?”
虞嫚芬心疼栾念行李箱里带的都是冲锋衣,之前想提前给她准备衣衫,又怕衣服尺码与款式不合适,就等着栾念过来,亲自带她去商场挑选。
这孩子从小跟在前夫身边学本事,乖巧又机灵,虞嫚芬爱屋及乌,她自己没有闺女,自然是想与栾念好好亲近一番。
栾念暂时提不起逛街的兴致,又不忍拂了虞嫚芬的心意,便答应了虞嫚芬的提议。
随后家里司机送二人去了岭城最豪华的购物广场鼎盛,也是陆家的产业之一。
栾念把丑话说在前头,“芬姨,我不要蕾丝旗袍之类的裙子,高跟鞋也穿不惯。”
虞嫚芬也好久没出来逛街了,兴致颇为高昂,“你放心,阿姨不为难你,你才二十四岁,多穿点颜色鲜亮点的衣服,不过要买几条参加宴会穿的礼服,下周陆家会办酒会,现在定做来不及,只能给你现买。”
“在陆家办?”
“嗯。”虞嫚芬领着栾念直奔二楼精品女装店,“陆氏集团年终尾牙,会邀请公司高管及其家属来家里。”
栾念漫不经心跟在虞嫚芬身后,周围都是陌生人,她无所顾忌,大胆吐槽,“太抠门了吧,应该请员工去五星级酒店吃大餐。”
虞嫚芬闻言一笑,“那个也吃,这是老爷子定下来的规矩,员工也算是家人,他们也愿意来陆家别墅玩,届时会给小孩子准备专门的游乐场,高管妻子们也会参与抽奖。”
栾念秒懂,变相的福利。
虞嫚芬给栾念挑了一件正红色针织羊毛裙,非常显腰身的款式,外面搭了一件黑色长款及膝呢大衣,还给她配了一顶黑色贝雷帽。
“念念,阿姨带你去烫卷发好不好?”再染个发色,就像洋娃娃那样可爱。
栾念拒绝,她忙起来没空打理卷发。
半小时后,栾念换了一套行头,从大咧咧的户外运动女郎摇身一变成了都市白领,她不习惯,非常不自在。
虞嫚芬不准她换下来,还把她换下来的旧衣服全部收走了。
之后她们又买了不少套款式时髦的冬衣,又买了一件黑色丝绒款的鱼尾礼服裙等才打道回府。
回程路上,虞嫚芬接到陆建明电话,陆建明请司机代为跑一趟鼎盛附近的会所,去陆砚那里拿一份文件带回来。
虞嫚芬自然没意见,也有心希望栾念与陆砚多接触,毕竟在陆家,陆丁敏与陆建芝都怕陆砚,若是闺女与陆砚打好关系,她在陆家也少受陆丁敏欺负。
车子到了会所门口,虞嫚芬捂着微微隆起的腹部,微微央求,“念念,阿姨肚子疼,你替阿姨上去跑一趟好不好?”
栾念不放心虞嫚芬,仔细观察了她的脸色,确定虞嫚芬只是逛街逛累了,她才下车。
会所是一座私家园林,不对外开放。
四四方方的亭台楼阁,草木葳蕤,丝毫不见冬日的萧条干枯,仿佛伫立于春夏之交。
岭城土豪真多,大手笔供暖刷新了栾念的价值观。
在旗袍女郎带领下,穿游廊过水池,沿着曲曲折折的石桥,顺利摸到会所深处的雅间厢房。
这是一处宽敞的庭院,今日阳光好,轩窗敞开,传出室内的麻将声与戏曲声。
她扯了扯嘴角,有钱人真会享受,听曲搓麻两不误。
栾念一踏进室内,热意袭人,她环视一圈,没见空调,也没见其他制暖设备,屋子里应该铺设了地暖。
旗袍女郎要替她脱去外套,栾念挥手示意不用,她拿完东西就走,又不多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