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立冬这天,黄梦梁收到了父亲寄来的信。
她在这个时代,还是第一次收到信,她十分确信,这也是父亲第一次给别人写信。
一定是极为重要的事情。
难道是梦秋出事了?
这一版的黄梦梁识字,所以没有请别人来读,她盯着手中的信纸,心脏像钟摆一样来回晃动起来。
她紧张又焦虑地读完信,摆动的心才平复下来——原来是自己上个月的工钱没有寄回家,父母让黄梦梁问问怎么回事。
宫中女使的月钱都是分成两份。
一份留下来给自己平日里用——虽然她们在宫里,吃穿都不愁,但即使是宫女,也常有需要安排打点、甚至自己买些水粉首饰的需求。
至于另一份,也就是月钱的大头,作为工钱寄回家里去。
上个月黄梦梁自己的那份钱已经收到,况且信中黄父说,自己问了其他在宫里当差的人家,每一户都已经收到了钱。
这就奇怪了。
黄梦梁决定找管教的妈妈问问。
“你的月钱?”管教妈妈嘴角下垂,对黄梦梁露出一条不满的弯曲,“连屋子都能让人点着了,自己的月钱倒是不会忘记。”
“妈妈这是何意?”
“碧荷从前得不了太子的喜欢,但至少没让房子着火。”
“妈妈若是对宫里的安排不满意,大可去找女官要求更换,对我发牢骚也无用。”
“你!”管教妈妈提高了音量,“你别以为太子喜欢你,这事儿就可以过去了,等查清楚走水的缘由,少不了你的好事!”
黄梦梁并不吃她这一套,“还请妈妈帮我看下月钱。”
管教妈妈咬着牙进了屋,过了好半晌才复又出现。
“你的月钱,归太子管了,”她用一种能烧死人的目光盯着黄梦梁,“你倒是好本事,已经爬上床去了。”
“什么?”
管教妈妈却不再说什么,暗自朝黄梦梁翻了个白眼走开了。
黄梦梁一上午都在琢磨自己月钱的事情,以至于到达书房的时候,晚了小半个时辰。
刘贲已经用过饭,容妃最近因为心虚,没有再来陪席,只有赵子行在等着她。
“你想毒死我吗?”吃饭的时候,赵子行忽然发难。
“我没有。”黄梦梁还在想着自己月钱的事情,她本想等赵子行吃完饭问一下,但现在看来,今天似乎不是一个好时候。
“那为什么偷偷给我吃枸杞?”
“额……”黄梦梁看着自己偷偷加在汤里的枸杞汁,还是决定狡辩,“我没有。”
“我是瞎了,不是傻了。”
“娘娘说——”
“枸杞子明目,如果我每天吃十斤枸杞,我就能再看清她脸上的痣。”
黄梦梁低下头去。
她这么做,一部分原因是容妃要求,她见识过对方的雷霆手段,不敢不从。
另一部分是梦秋的原因。黄梦梁从有收入开始,就每月攒钱,给梦秋求医问药。医生给她开的药,里面便有西域枸杞,但梦秋心疼钱,从不肯吃。于是梦梁每顿饭都会将药粉混在汤里,梦秋每吃一口,黄梦梁都欢欣鼓舞。
“偷偷往我的吃食里放东西,是死罪。”
黄梦梁心中一颤,但随即想起娘娘已经免了她的这项罪,理直气壮了不少,“这饭菜我也吃的,没有毒。”
赵子行的眉头皱了起来,“整个太医院治了两年都没治好,你觉得我每天吃点枸杞就能看见了?”
“你是个病人,食疗也是治疗,而且我在里面加了糖,喝起来不苦的,是酸甜的味道。”黄梦梁拿出哄十岁梦新吃药的语气。
“你等会儿是不是还要说,如果我肯把汤都喝掉,会奖励我一个频婆果?”
“我没有频婆果,但如果你愿意喝汤的话,我在后院发现了一棵桂花树,上面还有几枝没凋的桂花,我可以偷偷带你过去。”
赵子行忽然笑了起来,那笑容里带着些轻蔑,但他确实又笑了。黄梦梁也不得不承认,眼前的男人,笑起来十分好看。
“我不喜欢桂花,”赵子行说到,“味道太腻了。”
“还有,不用你帮我盛汤,我是瞎了,不是残了。”
用过饭,赵子行去书房找刘贲读书。刘夫子喜笑颜开地迎接了他们,又眉开眼笑地送走了二人。临走前,夫子悄悄问黄梦梁:“他今天挺开心,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黄梦梁没从赵子行那八风不动的面容里,看出来一丝高兴。早知道他今天心情好,就应该问下自己月钱的事。
“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黄梦梁想了想,最后有些不情愿地说道,“只不过他说要杀了我。”
夫子胡须颤了颤,问到:“他是怎么说的?”
黄梦梁将午饭时候的事情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