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胡县,长岭村。
这里的冬天很冷,大家早早储存好了过冬的粮食,除了过年走亲访友之外其他地方哪儿都不去,窝在家里围着炭盆取暖。
天上飘着大雪,村里的孩子们闲不住,小一点的被大人掬着不让出来,大孩子全副武装跑出来消磨精力。
十多个孩子聚集在村口的斜坡,斜坡上边停着四块大木板,一个孩子坐在木板上,脚上稍微用劲儿,木板顺着斜坡哗啦啦往下滑,风雪扑在脸上,失重冲刺的快感让每个孩子都发出高分贝的笑声和尖叫声,近一点的人家关上家门都听得清清楚楚。
中间大孩子太多,占地方,一个扎麻花辫的姑娘拖着木板到斜坡的边缘自己玩儿。
木板冲到底的瞬间,被什么东西给绊了一下,小姑娘直接翻车脸着地扑进雪地里。
“小花,没事儿吧!”
“小花你技术这么差就别一个人玩儿了,我带着你玩儿吧。”
“快起来,小心冻生病了,要关在家里喝苦药。”
一群孩子围过来,七嘴八舌,一人搭一把手把人给扯了出来。
小花不服气,气鼓鼓指着被绊倒的地方:“谁说我技术差了?那儿底下有东西
绊了我一下,不然我才不会摔到呢!不信你们去看!”
冬天雪太大,很容易把一些东西给埋在雪地里。
几个大点的孩子觉得不太对劲,对视一眼,上前默默开始刨雪,其他几个不太懂的看着好玩儿,也跟着过来。
这一片地方他们经常过来玩儿,还没下雪的时候底下已经清空了,没有任何遮挡。
这会儿小花被绊倒,什么东西在底下?
挖了没一会儿,底下露出来一团有些脏污的衣裳料子。
“雪里有人!”不知是谁喊了一声。
很快底下的人给挖了出来,看起来是个有钱人家的夫人,衣裳好看,脸蛋也好看。
“快!快去找村长!”
……
汪翠花以为自己要死了。
给她赎身的那个老头子要带她回乡祭祖,招了大房嫉恨。
她坐的那辆马车半道上坏了,车夫是大房安排好的,直接把她丢在路边跑了,前边那辆车的老头子根本不知道她被丢下了。
等了半天,没有人回来找她。
果然被放弃了。
说不定老头早就料到了大房会发难,干脆借机甩了她这个累赘。
顺着炊烟的方向在雪地里跋涉十几公里,腿越来越重,身上越来越
冷,后来,后来就没了意识。
再一睁眼,不知道在谁家的屋里,但肯定不是那老头家。
床帐床帘都是粗布做的,屋里的摆设一看就是村户人家。
“你醒了?真是命大,快来把这碗药给喝了。”
一个口音陌生的中年妇女端了碗黑乎乎的药进来。
汪翠花想起身,但浑身都没什么知觉,动不了。
“哦,差点忘了,你身上都是冻伤。我叫张桂花,你可以叫我桂花姐。”张桂花动作麻利抬起她的上半身,弄了个枕头在底下垫着,一口一口给她喂药。
“我看你穿得像有钱人家的夫人,咋会天寒地冻跑来我们村口?这儿有你亲戚在?”
汪翠花摇摇头,张嘴想说话,却发现喉咙刺痛,发不出任何声音。
“哎呀,嗓子给冻坏了?”
张桂花喂完药,问了句:“想不想上茅房?我给你拿个恭桶。”
汪翠花又摇头。
“成,你先躺会儿,我去把大夫找来。”
那人走了。
汪翠花躺在床上,看着床顶的罩子发呆。
她现在还能去哪儿?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白胡子老头被领进来,一同进来的还有另外一个陌生男人。
“你嗓子一时
半会儿好不了,得养着。每天一剂药,注意保暖,不能受冻。”大夫检查完,开了张药方子。
年纪稍大的男人是村长,张桂花的丈夫。
“算你命大,要是再在外边冻一个晚上,暴风雪直接积了三尺厚,估计雪化了你才能被挖出来。大雪封山,你想出也出不去,先在我家养着吧,等你好了再回去找家里人。”
汪翠花沉默着点头,面无生气。
村长和张桂花对视一眼,在对方眼里看到了无奈。
既然在他们村没亲戚,估计是被人抛弃或者自己走投无路跑出来的。不然谁家娘子大雪天晕在这偏僻村子里。
也不知道今年是什么年头,跑来两个外地女人。
养了将近半个月,汪翠花才能勉强下地。
幸好她被丢下的时候身上还有些首饰,衣裳的面料拿去当铺也值一些钱。要是身无长物受了长岭村这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