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傍晚,楼下等着的隆儿派人上来催过几次,小蝉只是一样的话,说姑娘头风犯了,服了药歇下了,一直未起身。
眼看着就过了府衙散衙的时辰,隆儿越发焦急,好在提前得了姨娘的话,不盖也成,一时竟想不通这位林姑娘到底什么个意思。
就在刚刚,小蝉方下来跟隆儿回话,说是姑娘因病也没了逛的心思,念着诸位辛苦,反倒因她今日贪睡,耽误了哺食,特赏些钱来叫些酒菜,待用完饭再回去。
隆儿闻言,似是很不情愿,不过那几个汉子一听有酒吃,皆眼冒精光,隆儿一时也没了主意。
他思索再三,还是同意了,不过自己没跟着小蝉去酒楼叫餐食,只派了个汉子跟着,小蝉趁其不备,在温热的酒里,将两包药粉足足地尽数撒了进去,又拿酒舀搅和了几圈。
“蝉姑娘,这酒怎么还是温热的?”
“姑娘体恤,虽是入秋,天仍热着,晚间却凉,这酒冷吃下去,怕凝结在脏腑里,于诸位身子有害,因而要了温的来。”
“林姑娘是个好的,把我们也当人,替我们谢过姑娘。”
那汉子狐疑了一番,闻言却没再多说什么,今日就抬了趟轿子,便得了不少赏钱,还有酒吃,只道是主子体恤下人,提了酒菜,和小蝉一道回了茶楼。
回到茶楼,小蝉提了单独的食盒回了房间,而后,主仆二人等了片刻,实是心焦不已,才偷摸趴在楼梯口,在隆儿那桌看不到的地方张望。
“小蝉,你确定你都放进去了。”
“姑娘,你放心,都放了,那汉子虽问了,我却敷衍过去了。”
“可怎么还不见起效?”
“姑娘,想来是药力不足?”
主仆二人用气声悄悄地说着话,期间隆儿时不时瞥到楼上,二人便忙蹲下藏在死角,将楼梯口堵了个严实,只是迟迟不见麻药起效。
待到二人再起身往下望时,陈林往下走了一格,握着栏杆向外探了探身子,小蝉很是紧张,小声提醒:
“姑娘,快回来,再往前就被看见了。”
“没事,小蝉,别怕啊,我就看一眼,你买的不会是假药吧!”
主仆二人这边正小心盯着,许是精神高度紧张,完全没注意到身后的藏蓝色曳撒靠近。
江骅刚开始看见这两个女子,面上一惊,以为是来探听虚实的细作,却听二人大声密谋下药如何,反倒是放松了些警惕,不过还是心生疑虑。
不过,他忧心着宫里妖道生事,今日就是收网之时,实在没时间在此拖延,便掖紧了袍子,将出入宫的腰牌在怀里藏紧了些,脚步声踩的很重,直奔楼梯而去。
“还不让开?”
“啊?!”
陈林正翘着脚,透过一点点楼下看不到的盲区观察,背后一道不悦的声音冷冷响起,使她吓了一跳,很是慌乱。
她一脚踩空,感觉自己要沿高高的木质楼梯滚下去了,闭上眼睛,心里想的却是,又要死一次了,这样也好,说不定能回去。
小蝉在一旁吓得面无血色,不由地惊呼:“姑娘,小心!”
下一秒,预想中的死期没有到来,黑色披风里伸出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拉住了她的粉色缎袖儿。
而后那只手一用力,自己撞上了一个结实的胸膛,好闻的香气冲进鼻腔,很是温润,似是檀香混着沉香,有种使人静下来的魔力,她能听见胸膛里强有力的心跳,一下接一下的。
因着姿势,陈林的手抚上了柔软的藏蓝色布料,隔着薄薄的一层,是温热的体温,还隐隐觉得那银线有些硌手。
小蝉捂住了嘴,闭上了眼没敢看,睁眼却看到姑娘正被一年轻公子紧紧抱在怀里,她的手还不安分摸上了人家的膀子。
陈林抬头看了眼这个男人,剑眉星目,挺鼻薄唇,五官不是很柔和,脸却打理的很干净,没有胡茬,个子很高,宽肩窄腰,还有些少年气,实是一张帅脸,只是瞥着她的眼神不太友好。
她有些沉浸这旖旎氛围里,不想下一秒,这个男人就一把将她推开,还拍了拍自己的衣衫,面露嫌弃,似是粘上了什么脏东西一般。
因他力气有些大,陈林被狠狠甩在了地上,腰间的冰花芙蓉玉佩顺势掉落,摔在一旁,她很是紧张,忙去捡起,在手心里检查了一番,好在因着比较小,没有摔碎。
江骅看见这玉佩,却是一怔,盯着那淡粉色玉佩,似乎有些早已遗忘的记忆突然鲜活起来,不由地多看了她两眼,直到面前的女子气急败坏地开口,才反应过来。
“你干什么啊?救了我,我本是感激你的,可你推我就算了,我的玉佩摔坏了怎么办?”
“玉佩若坏了,我赔你便是,只你今日堵在此处实是不该,闺阁女子抛头露面便罢了,还做下投毒的下作事,更是犯了律法的死罪,且放你一马,若不是风尘女子,便回去叫父母好生管教。”
江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