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林刚刚起身站定,闻声而来的隆儿便上了楼,还是被惊动了,他没敢往她脸上多看,只瞅了一眼便低下头回话。
“姑娘,怎么出来了?方才似乎与出去的那位公子起了争执?”
“我没事。”
陈林淡淡回话,看着面前的隆儿,他怎么就是不晕呢,似是感觉到陈林一直盯着他,隆儿又抬头看了一眼:
“林姑娘没事就好。”
“小隆哥,放心吧,姑娘只是睡多了乏得很,出来走走,谁想这里窄些,竟撞上了人,险些摔倒而已。”
小蝉在一旁找补着,生怕隆儿知道姑娘被男人紧紧在怀里抱了许久,若这次跑不成,姑娘在府里的名声她得顾忌着。
“原是如此,姑娘可用完饭了?还要去铺子里逛逛吗?”
“好容易出门一趟,自然要去的。”
“那咱们可得紧着些,姨奶奶说了,酉正之前我们必须回去,近日京中因着妖狐不太平,姑娘有个好歹,小人就难辞其咎了。”
陈林闻言眉头一皱,这人挺会拿着鸡毛当令箭,这话里话外,都是不让自己逛的意思,看得紧紧的。
她想着既然已经拖延不住了,不如以退为进,横竖府衙已经散衙,药也下了,这几个人迟早要晕,只是这妖狐令她好奇。
“隆儿,妖狐是什么东西?还有现下什么时辰了?”
“姑娘,妖狐自是夺人性命的精怪,很是骇人,坊间传闻小人不便多说,恐惊了姑娘,现下已是过了酉初了,这儿离府里远,少说得半个时辰才能回府。”
“那不必逛了,尽快吃完回府便是,你且下去跟随从们知会一声,路程远,叫他们多用些酒菜。”
“是,小人代他们谢姑娘体恤。”
说罢,陈林将手扶在小蝉胳膊上,姿势有些不自然,拐回了房间,方才不觉得,现在倒是腿有些微疼,像是扭着了。
二人回了房间,紧紧关上了房门,小蝉又在门口隔着看了一会儿,确定隆儿没在门外偷听,才凑到身边说话。
小蝉一脸凝重,弯着腰凑到陈林耳朵旁边,一手遮挡着耳语:
“姑娘,咱们不跑了吗?怎地这就要回府了。”
“小蝉,这叫以退为进,他们几个已服了麻药,虽剂量不大,却只等起效,回去路上还有小半个时辰,我想应是足够的。”
“姑娘,好不容易才出来,若是一直不起效,您不是就又被抬回去了。”
“那就没办法了,不过我想,我们已经尽力,便只能听天由命,小蝉,别怕,我知道你胆小,今日做这些已是为难你了,就算又回了那府里,我也会保护你的。”
“姑娘,呜呜...”
小蝉感动到要哭,上前双手抱住了陈林的肩膀,陈林心下一软,在现代是独生子女,到这里却多了一个妹妹。
“行了,傻丫头,别哭了。”
“嗯...”
还未说罢,只听门外轻敲了敲,接着便是隆儿的声音,说道:
“小蝉,姑娘可准备好了?饭可用完了,若是用完了,我们便可以启程回去了。”
小蝉闻声,便止了哭意,看着陈林,陈林眼神示意小蝉回话,她点点头:
“小隆哥,别急,姑娘正梳洗,你和几位大哥在门口等着便是。”
“是,我晓得了,那你快些,好生伺候姑娘,再迟只怕是要宵禁了。”
“嗯,你放心,就好了。”
说完没多久,陈林被小蝉扶着出了茶楼,又坐上了那顶软轿。
此时正值傍晚,夕阳西沉,漫天霞光,火烧云已经消退了些,燃烧殆尽的灰烬一般,没了红色的火苗,徒留黑色的影子裹着少许红云。
河里传来鸭子的叫声,三三两两的路人踏上了归途,陈林在轿子里掀开窗上的布帘子,看着外面。
橙黄色的余晖隔着帷帽上的白纱照在她脸上,美人遮面,随着轿子一晃一晃的,自成一道风景。
她看着外面不免惆怅,心想,哪怕穿成个普通人也好啊,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好过被抬去做妾,这几个人未免身体太健壮了些,怎地还不晕?
隔壁间的郑通自江骅走后,呆了许久,并未得到消息,他在房里踱着步,思索着要不要递个折子进宫问问贵妃。
再三思索,却又怕自己添乱,想来这会儿递,怕是也赶不及,自己也入不得内宫,倒不如静静等着。
只他的性子耐不住,让他等着,还真是如坐针毡,便跟随从说了,给守着的刘琮、贺敏传话,有事去北镇抚司衙门找他,急忙下楼而去。
一路忧心忡忡地出了茶楼,边走边将骚包的折扇塞入腰带,翻身上马,想着去北镇抚司守着,若那妖道被扭送诏狱,这几日晚间恰是袁帷值夜,方便他问话。
夕阳余晖下,扭转马头间,凑巧又看到了那顶蓝色小轿远去,不知谁家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