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姚一听,立刻站了起来,理直气壮的高谈阔论:“国家有难,理当倾囊相助;两情相悦,又为何不能在一起?”
师尊却彷佛透过她的话语咂摸出来了一些别的意味,也不与她争论,也不同她讲道理,就那么静静的看着她。
帝姚心头一紧,头一次从师尊的沉静里感悟出来里一丝“无情”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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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道是水至清则无鱼。
但反过来,一条河里总是要有些活物的,不是鱼也会是别的东西。
话又说回来,不管是什么生灵,都是千辛万苦长成的,况于人乎?
商贾倒也罢了,那些大臣与大臣之间,大臣尽忠背后,总不会如表面看上去的那般简单,撇开背后盘根错节的势力,利益的两端更是牵动着许多人的命脉。
但太子殿下此番募捐,已经触动了许多权势的“底线”,他们不痛不痒的捐一些钱体现一下君臣一心,和倾家荡产的去实现储君的民生大计,根本是两个不同的概念。
如今太子殿下贴着地皮割韭菜,动了积攒不说,搅得人心惶惶,此时最需要的便是安抚,最好的安抚除了加官晋爵,便是太子妃的位置。
可那姜云无权无势,太子殿下却执意要立她为太子妃。
眼下国库又一日日的消耗着,诸方因素加在一起,足以使朝堂动荡。
师尊说,为王者称孤道寡,拥有至高之权和无上荣华,但总是要先社稷的。
自己的一悲一喜、儿女情长在天下面前都是微不足道的,一个人总不能将世间所有的好都占了去。
帝姚听得心里难过,但也不知要如何反驳,满腔悲伤的离了开。
一语成畿。
不多时候,还没等太子出巡回去,朝中就闹了起来,说是太子失德,诸方打着清君侧的旗号,“劝谏”皇帝废黜太子。
皇帝虽年老,到底是有一身骨气和意气,看得透这些人反心已定,即使是自己今日遂了他们的意罢黜太子,只怕自己百年之后,坐在皇位上的也会是位傀儡,届时若天灾仍未缓歇,黎民要吃大苦的。
于是一纸诏令通天下:太子德厚流光,胸襟广阔,堪为天下之主,待到天灾平歇,秋季金黄之日,禅位太子。
随召送到太子殿下面前的,还有数十辆马车的真金白银,以及能调动西北五十万大军的兵符。
他要太子专心治灾!
此举委实是绝,既为太子揽了天下民心,也是在告诉那些暗地里搞小动作的人:要么掏钱,要么有胆子你们就明目张胆的造反!
君王到底有几分威望,多方的杂音暂时被压下去了。
帝姚和师尊站在田边,她侧头看向师尊:“现在这样呢?这样也挽回不了大厦将倾的局面吗?”
师尊缄默,望了望田里劳作的身影,又瞧着野花怒放,良久道:“可以一试。”
春寒彻底褪去后,春意匆匆打了个照面便离去了,夏意暖暖,赶出来的春耕也终于长出了幼禾。
姜云又扭到了脚,她再无身份背景,也是从小在太子府长大的,何时这样颠沛流离吃过苦,太子殿下搀扶着她在慢慢行走着,再过几天,他们就要启程再去受灾严重没赶上春耕的北方去了,毕竟赈灾款大部分都用在了北方,那些水坝和防御工事,都是利民千秋的基业。
师尊还是带着帝姚一路跟随着。
帝姚受太子殿下所托照顾姜云,她听姜云说太子殿下,姜云听她说师尊,说着说着,帝姚突然感觉身旁什么东西破碎了开来,还未反应过来,一道雷冲下来劈了她。
就可气,那雷长了眼睛似的,姜云和她挨着坐的,人愣是毫发无伤。
帝姚才被送回去,师尊立刻就赶了回来,这次雷劈的力度之大,竟然连他的结界都不管用了,他满脸关切,眼底的心疼和自责藏不住似是要溢出来:“怎么样?疼不疼?”
其实雷劈了神,就跟凡人挨了一鞭子似的,加上师尊的结界削弱了大半力量,虽然看着吓人,但帝姚也就是不轻不重的挨了一下,姑娘心大,压根儿就没放在心上。
面对师尊的关切,帝姚顾左右而言他,委屈巴巴的就差眼里含着泪水了,道:“师尊,疼,可疼了,我回来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跤,手臂痛得厉害。”
师尊一颗心才放到肚子里,不过摔了这个……
“摔了?”师尊看了看,外伤倒是不严重,内里应该也没伤到骨头,只是帝姚一直喊疼,他实在是没看出来有什么大的问题。
但是架不住帝姚耐心十足死缠烂打的撒娇……
帝姚一只手拿东西不方便,师尊得帮着拿了;行路时马车颠簸,总是磕到帝姚受伤的手臂,师尊就默许她靠着自己;帝姚换洗衣衫不方便,师尊……就找来了姜云帮忙;再往后,帝姚说一只手很是不方便,越来越大胆敢央求她师尊喂她吃饭。
师尊脸上闪过一抹愠怒,转身欲走,但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