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再问问阿蓉。我以河东柳氏的荣耀起誓,我绝不会滥杀无辜,过几天,阿蓉会毫发无伤回到雁回城。”
“她没有想要害任何人。柳二郎你不如好好想想,是谁在背后推波助澜,利用一个小小的蜡人,让圣人不信任这个孩子,又害得太子身边羽翼摧折。”
“无心之失才更让人扼腕叹息。”柳洲隐不为所动,“我的职责是查明真相,还太子一个清白。谢姑娘,可能你不知道,这些对太子很重要。六年来,太子饱受非议,此事不查清楚,于法理不合。”
“此事决计没有查清楚的时候。”谢宛受乞丐点拨,才明白自己不过是局外人,看局势再清楚不过。然而,柳洲隐却不是。
乞丐究竟什么来历?竟然知道这许多秘辛?甚至比身处其中的柳洲隐还了解?谢宛忍住了说出真相的冲动,思前想去,决定还是不置喙的好。
但是,看一个人漫无目的消耗时间在不必要的事情上,她总是不舒服。
“兹事体大,我不能轻易放人。柳帅,线索断了。”许行秀看向柳洲隐,“这姑娘,往后的事再不知道了。那个比丘尼是谁,如她所说,她和赵翁还有太子,在法华寺打过照面,而当初,又是赵翁一口咬定,蜡人就是巫蛊之物,如此这般,我们不能不多想。”
“我也这么想。”柳洲隐道,“谢姑娘,宫闱之事,你不知内情,我不会怪你。刚刚拿人的时候,我没约束好手下,吓到你了,实在抱歉。”但柳洲隐随即又说,“放阿蓉回去吧。她确实是什么都不知道,巫蛊案并非她谋划。”
“万一她撒谎了呢?那个比丘尼……”许行秀不愿功败垂成,“柳帅,你怎么听了这女子的话,就准备放人?你之前从来不会这样……”
谢宛不明内里,只敢暗示,“那个比丘尼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有人想要谋害太子,比丘尼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契机,和阿蓉一样的契机。现在追查这些,无异于舍大取小,没用了。”
柳洲隐沉思片刻,最终相信谢宛,“你说得对,迁怒阿蓉,我柳二不愿为,也不屑为。”
谢宛冲上前,替阿蓉擦着泪水,柳洲隐见二人姐妹情深,便问道:“你们虽不是亲姐妹,却比我见过的亲姐妹还要和睦。”
谢宛只好退一步,“柳二郎说笑了,你有修罗手段,也有菩萨心肠。多谢你放过阿蓉,也算是放过雁回城。”
“以前早就听说过,谢老大女子之身,开创雁回城基业。西域商道恶劣,她一个女子,竟能扎根壮大,柳二佩服。”
谢宛并没有什么话好说,“柳二郎,你是官,是长安贵姓,我们么,不过是商贩,如何能与您相提并论。”
柳洲隐急忙解释,他并不是看不起谢老大,“不不不,我没有别的意思。谢老大还是凌云观枯荣法师的师兄,我之前还见过枯荣法师,他剑法高超,想来二人也应该颇为相像……”
他解释得太着急,所以有些慌不择言。谢宛这样的姑娘,他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见,每次他想把谢宛当小女娘看待的时候,自己出于爱护弱小的关心就会显得格外多余。
怎么回事!柳洲隐结巴住了,不知道接下来说什么。
谢宛没看出柳洲隐的局促,“不像,一点也不像。我阿姐说,同门的剑法,她最高超,枯荣法师资质不佳,更精通人情世故,故而最后继承祖师衣钵。”
“为什么你阿姐后来不回家,却像飘蓬一样流落江湖?这种风餐露宿的日子,我真是想想都觉得不好过。”柳洲隐暗自思忖,枯荣法师那样的都算是资质不佳,那谢老大得多厉害啊。
“回了啊,但是后来不是被拒亲了么。”谢宛一脸云淡风轻,柳洲隐却如芒在背。
确实,当初谢家有意与柳家结亲,不巧,谢老大名讳“宁”,正好和柳泊宁的名字一样,所以这亲事就不了了之。
谢宁脾气又大,之后前来说媒的人不由得退避三舍,到最后谢宁也没有耐心了,在一个月夜,孤身一人离开谢家,只留了书信。
“你阿姐看起来并不在意这些。”
“她本来就不想嫁,没人愿意娶,正随了她的意。”
“这样啊……”柳洲隐若有所思,“这不会影响到谢家的声誉么,你阿姐,不会因此困惑么?明明自己也不差,为什么会没人愿意提亲呢?”
谢宛眉头一皱,“是他们觉得压不住我姐姐的脾气,我姐姐还要反思么?再说了,大周经营西域,她又有一身武艺,又不是只有嫁人才能活着。”
“失言了。我遇见的女子,只有嫁人才能活下去。即便家里人宠爱,不想嫁,到了一定年纪,还是得嫁为人妇洗手作羹汤。而且不管高嫁低嫁,到了夫家,日子都不会比在娘家好过。”
谢宛无法反驳,因为这应该是她的命运——若她没有这个姐姐的话。这样过也没什么不好……她听了太多长辈这样讲,但是小姑娘天性热烈,就想学着用自己的手去泼墨挥毫,过自己想过的日子,而不是过别人想让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