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杨茂立在府邸门口,对上下马红衣女子的眼神时,他惊得几乎站不稳,险些两眼一翻昏过去。
怎么还真被他猜中了!
若是陛下在此出了什么差池,他杨茂就算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
他正焦虑着,见自家傻儿子紧随其后,气喘吁吁地也从远处赶来。
到了家门口,杨锦澄累得上气不接下气,对身旁女子抱怨道:“您跑得也太快了,让我好一阵追!”
杨茂就差把杨锦澄的嘴封住,死命地向他使眼色,无奈儿子是个榆木脑袋,怎样暗示都是白搭。
他将目光艰难移开,向前走了几步,便要行跪拜礼。
“陛——”
接到面前人的眼神,他连忙将险些说出口的话吞下去,差点咬了舌头。弯了一半的膝跪也不是不跪也不是,最后只能保持这样一个诡异的姿态,弯腰露出一个自以为十分自然的笑,“宁统领一路上辛苦了。”
“劳烦太守挂心。”
得一个识趣的臣子不容易,朱缨换上随和的神色,客套道。
一旁傻站着的杨锦澄有些摸不着头脑。
父亲官居正三品,就算到了魏都也不算小,如今又是屈膝又是弯腰陪笑,看上去竟比面对督帅时还要恭敬几分。
难不成这位美人统领有什么了不得的地方?
他自觉想到了旁人想不到的东西,感觉心跳得更快了。
长得美就算了,还这么有本事!
杨茂顾不上管他,带着一张灿烂的笑脸躬身迎朱缨进了府,看上去活像皇帝身边跟着的任劳任怨老太监。
等到了正院将所有人都打发走,他才腿脚一软,跪地道:“不知陛下御驾亲临,臣有失远迎,望陛下恕罪!”
朱缨现在不想跟他论这个,摆手示意他起来。
她拢了拢脸上的面纱,问道:“制出医治瘟疫的药方了吗?”
“回陛下,尚未。”
听她问起这个,杨茂叹了口气,愁道:“这几日城中百姓染上的多,日日焚烧的尸体都不少。”
这瘟疫来的蹊跷。听看过的郎中说数十年前曾在突厥出现过一次,当时就没能找出法子救治,最终选择了封城,将城中所有人全部屠杀后焚烧,这才将这疫病解决。
突厥离他们蜀州甚远,这脏东西为何会传过来?
锦城的医馆关了一多半,只剩下几所仍在坚持,剩下的就是军营中带来的军医。已经封城数日,若始终无法解决这瘟疫,他们又该如何是好?
“一定有法子的,朕带了御医来,明日便会到。”朱缨宽慰一句,后急道:“谢韫在哪座院子,带朕去寻!”
“督帅前几日搬出了太守府,如今住在乐兴坊中的一处宅院。”杨茂战战兢兢。
朱缨点头,正欲离开去寻,突然又感到不对。
她脚下动作蓦地一顿,眼中气怒又带着难以置信,“是你赶他走的?”
她先前与谢韫通信时明明听他说住在杨茂府上,就算染病也大可封了院子,怎的就换了住处?
杨茂被这一句吓得不轻,慌忙辩解道:“臣哪里敢!督帅得知自己染了瘟疫便执意要走,臣是百般挽留都没留住啊!”
谢韫不喜麻烦别人,这样做也是有可能的。朱缨说完也觉得自己被冲昏了头脑,怎的脱口而出就是这样的问题。
她揉揉眉心,说道:“立马带朕去见他。”
杨茂为难:“陛下,督帅如今染病未愈,您的龙体······”
“再敢多话,朕就贬你的官。”她冷冷看过去,杨茂果然闭嘴不敢再说。
杨茂引着朱缨到了谢韫的住处,知会守卫后直接带她进了宅子。守在门外的兵士都是谢韫的人,心中正感奇怪,进去的那人怎么有些眼熟?
两人一路向正院方向去。谢成刚从谢韫房中出来,轻轻关上门,却见杨太守带一红衣女子直接来了正院。
怎么带了个女子来?
他目光一肃,和肖远一同走上前。
杨茂明显有些怯,平时的游刃有余少了些,反而求助似地看向身侧女子。
谢肖二人面带狐疑移动视线,在看到那双标志性的丹凤眼后骇然失色。
女子眼神沉厉,好似带着千钧重压,语气不善:“怎么,不认得朕了?”
“不许跪。”
她低斥一声,“莫要暴露我的身份。”
反应过来的两人登时不敢再跪,还是肖远开口问:“您怎么来了?”
朱缨心中压着火气,更是半点道理都不讲,只冷哼一声。
她让他们看好谢韫,他们是怎么做的?刚走时表现还不错,后面越来越差劲,连给她报信都是含糊不明东支西吾,一看就知是被某人三两下策反了!
杨茂作为一州太守,多少听说过一些皇帝和都督的风月传闻,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