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她的神情,宁深嘴角一抽,不免有些无语,道:“若想用这个当把柄,我劝你死了这条心。”
周岚月被一眼看穿,嘻嘻一笑正要回嘴,便听远处传来喧闹声。
抓住一个小厮询问,听其说:“陈世子不见了,怡景郡主告知了家主,正带着人四处找呢。”
二人一听,跟着一起寻找,不久后听人说找到了。
陈世子有目疾,不知为何与引路小厮走散。众人找了半晌,几乎将佛寺探了个遍,最终才在南边一处樟树林里发现了昏迷倒在地上的陈世子,来时洁白的衣袍都沾上了许多尘土。
陈皎皎心急如焚,拒绝了佛寺将人留下医治的提议,匆匆知会许瞻后便带着兄长回了府。
如此喜庆的日子却出了这样大的意外,许家自然难辞疏忽之责,许瞻亲自上门赔罪,又诚心诚意向陈府送去了好些东西。
佛寺中离去了好些人,一时有些冷清。
沉默显得尴尬,周岚月努力想着话题:“说起来也奇怪,分明今日寿星是许老夫人,却连面都没有露。”
“听人说许老夫人身体不好,早些年中了风,如今全靠侍女伺候,不方便也是有的。”
宁深接话,“不过今日这拜佛,本也不是为了庆贺寿辰,许公心里也清楚,只要那个最重要的目的达到了便好。”
最重要的目的,当然就是陛下希望达到的那个目的。
周岚月认同,和他一起跨出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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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牧县五十里开外的锦城城墙上,蜀州太守杨茂已火急火燎转了好几个来回。
谢韫身边的副将带着一多半官兵,已于几日前开始搜救,与蜀州守军一起不眠不休共战数日,还带来了充足的辎重粮衣,算是解了锦城的燃眉之急。
虽是如此,可这作主之人留在牧县迟迟不见来,到底让杨茂心中惴惴难安。
依照传来的信,应是今夜便会赶到锦城,而城墙外空空荡荡,一个人影都没看到。
“父亲。”
一年轻女子走上城楼,关切道,“高处风大,不若进城中等候。”
“你怎么来了?”听到女儿声音,杨茂一急,“不是让你在府中等候吗?”
“府中有兄长看着···”
“那个蠢蛋,你指望他!”
杨茂气道,笨硕的身子微晃显得有些喜感,“赶紧回府,别让他惹出事来。”
杨锦灵回想起自家兄长干过的蠢事,觉得父亲所说不无道理,的确是自己欠考虑了。
她无奈,只好点点头。正欲离开,见之前派出的郎官赶回报信,脸上带着喜色。
“朝廷的人再有五里便要到了!”
杨茂一振,连忙吩咐众人做好准备。
他回头看杨锦灵,吩咐道:“灵儿,立即回府让人备好酒菜,你兄长办事我不放心。”
杨锦灵嗳了一声,匆匆走下了城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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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督帅奔波辛苦,先吃些东西垫垫吧。”
大军人马众多,进城时花了不少功夫,待到一切料理好已至深夜。
迎谢韫回到太守府,杨茂擦擦鬓边的汗,吩咐侍女斟上了酒。
牧县的情况已经好转许多,谢韫才带兵离开,转而继续向锦城行进。坐在太守府正堂,他回想起方才进城时在街上看到的情形,锦城虽邻近牧县,但受灾情况明显要轻许多。
谢成先一步赶来,听方才的禀报,这几日已将灾民悉数救出,如今只要确保百姓有足够的粮食水源,再加快屋房道路的重建,便能帮助锦城上下顺利度过难关。
由于是一方大员的官邸,太守府比寻常百姓居住的屋宅要坚固,这次地动并未遭受太重损失,加上前几日已然重新修葺过,看上去倒也不算太狼狈。
但谢韫眼睛毒,进门时便看见门槛处有几道裂缝,庭中器具还有破损和磕碰的痕迹。
相较牧县县衙,这太守府比他想象中要好得多。
心头微松,谢韫垂下眼看向饭桌,却微微蹙起了眉。
蜀州这些天境况艰难,可桌上餐食却没几分艰难的样子,饭菜汤水一道不落,份例几乎赶上了承明殿的御膳。
他抬眼,“杨太守昔日最是刚直求实,如今竟也变了吗。”
冷不丁听谢韫说这样一句,杨茂便知坏了事。
揣测错了意,他心中羞惭,赶紧让人将桌上菜肴撤了一半,愧道,“督帅莫要取笑老臣了。”
谢韫这番话并非没来由,他与杨茂确实是有些渊源。
那年江北军征讨南诏,扎营时中了敌军的计,几乎一半粮草被烧成了灰。事发紧急,营中没有办法,只能选择去就近的蜀州借粮。
谢韫带着一支军队来求援,可蜀州边境商贸火爆,匪患也猖獗,他们顺利借到了粮,却差点被埋伏的匪徒所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