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啊。”周岚月心中不知是失望还是什么,不死心地怂恿道:
“其实你年纪也不小了,长公主处处都好,也不失为一桩良缘。”
宁深习惯了她这副样子,也没放在心上,只平静道:“乾仪卫司如今清闲,果真是周大人整治有方。”
长公主无处不好,但与他只是朝中同僚关系,实在生不出什么男女之情。
更何况,他的婚事连他自己都不急,不知周岚月急什么劲。
周岚月的声音倏地一顿,她听出他在讽自己多管闲事,心里也清醒过来。
“你就当我没说。”
她无法反驳,半天憋出这么一句,借口道:“我还有事,先走了。”说罢便头也不回离开了。
宁深没拦她,待其走远才迈动脚步。他在宫道上一人独行,许久后不知为何,突然笑了一声。
分明也到了成婚的年纪,如今不管自己,反倒来指点他。
当真闲得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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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岚月火急火燎离开,本想着回周府,然而心中有事,不知为何就到了乾仪卫司。
她站在门前叹了口气,算了,权当她突击检查,看看里面那群小兔崽子在干什么。
回到乾仪使书房,她想起方才发生的事,不由得一阵懊恼。她和宁深什么关系啊,怎么就操心起他的终身大事了?可不就是吃饱了撑的。
周岚月觉得,自己这嘴有时候的确该罚。
门口传来一阵脚步声。
一女子抱着卷宗路过,无意瞥见乾仪使竟在书房,走过几步又生生退了回来,站在门口诧异道:“大人怎么回来了?”
“…无事,回来看看。”周岚月不知怎么回,半晌挤出一句。
“大人平日里繁忙,还说面圣后便要回府睡大觉,谁知是诓我们,果真还是放心不下司里事务。”
苏若胭杏眼一弯,脸颊露出一对梨涡,随即跨进书房。
周岚月强颜欢笑,其实她真没那么勤勉。
“对了,大人。”苏若胭走近她书案,低声道:“方才你还没回来,韦顺到北司提审了几个人。”
“提走了何人?”
这韦顺仗着资历老向来不安分,周岚月眉一皱,问道。
“前几日您亲审过的,当初德宁钱庄的掌柜和几个负责铸币的伙计。”
苏若胭是周岚月的人,知道自家大人与乾仪佥事一向不和,不由多留了个心眼。
既然这几个人她已审过,韦顺这又是什么意思?
周岚月冷了脸,当即起身,“走,去看看。”便带着苏若胭朝北司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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诏狱中湿寒异常,走廊两侧燃着几盏残烛,阴暗的光线投在冰冷的铁栏上。
周岚月和苏若胭已经习以为常,快步往里走,便听见深处传来惨叫声,还有皮肉与刑具相接的声响。
两人身侧还紧跟着名狱卒,出了一身冷汗,吓得大气不敢出,只能随着她们一起走。
一个时辰前,韦佥事不顾他们阻拦,硬是将乾仪使才亲审过的几个人提审,还用了大刑。奈何乾仪佥事位高,又是司中地位仅次于乾仪使的长官,他们不好强拦,只能暗中给北司使报了个信。
“住手!”
周岚月一声厉喝,几个负责行刑的狱卒当即停手跪在地上。
坐在圈椅上的男子悠悠放下手中茶盏,起身一揖,语气却不带多少恭敬,“乾仪使大人日理万机,怎么现在来了。”
韦顺眼光阴鸷一转,看向苏若胭眯了眼:“北司使与乾仪使同气连枝,这救兵搬的真是快。”
“够了。”周岚月冷声打断,逼问道:“韦佥事提审本官审过之人,这是何意?”
“乾仪使息怒。”他装模作样地请罪,随后笑道,
“周大人心软,下手轻了些,这才审不出东西来。下官自是想要为大人分忧,特地前来重审这几人,必定让他们吐出些东西来。”
周岚月顺着他看向后方,心中巨震。
她当初对这几人只是从轻审问,是因为她清楚这些人只是负责办事,德宁钱庄铸劣币的关键必不会让他们知晓,便没有上重刑的必要,而且后续也许还有用得上他们的地方。可韦顺行事狠辣,刑架上的几人如今已经成了血人,浑身上下没一块好肉,话也说不出了。
这哪里是审讯,分明是朝着要他们命去的!
韦顺此人没什么本事,吃喝嫖赌却沾了个满。平日里妄自尊大,又惯会巴结奉承,像条哈巴狗般扒着李家的大腿,竟也得了几分脸面。他在乾仪卫的时间长了,仗着资历深和关系硬,在司里有不少小弟。
周岚月最厌烦这种人,甫一上台便对其多加打压,韦顺顾忌着她是天子心腹不敢多言,背地里却小动作不断,早与她结下了梁子。
看样子这几人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