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
晨光熹微,一股味道甘甜的雾气渐渐弥漫。随着太阳升起,阳光铺洒开来笼罩大地,烟雾又更浓厚,似浮云般,一团一团袅袅升起。
从天还没亮时,木莲就坐在御草堂门口,哈欠连天,手握蒲扇,熬制中药。
为抵御风寒病大面积传染,每年这个时候,街上的药铺都会在门口煮制中药。
久而久之,初秋的卯时去金桥大街漫步变成了本地人的一种习惯。沿街的茶楼,酒馆,作坊,撑着席桌的小摊贩,无一不将做工时间提前两个时辰。
突然一群鸟雀从空中掠过,扑闪着翅膀,长声鸣叫,像这街上高傲的人群一样熙攘着。等穿过了长街又调转方向继续在人群上方徘徊,直至引起了人们的讨论,等他们纷纷仰头探个究竟的时候,那群鸟雀又将不知从哪叼来的纸片从半空中撒下来。
一张张碎纸片如蝴蝶一样大小,逆着风的方向,左一下右一下,划着弧度轻飘飘地落在人们头顶,肩头。有人好奇捏起来看两眼便会发现纸条上写有字样。
[贪官曹闲,罪恶深重,天神应当降罪。]
“哪来的鸟雀?”
“贪官曹闲...”
“这可是天神要降罪于他啊!”
“该罚!该罚!”
“老天有眼啊,这曹狗官早该被降罪的...”
众人有的惊慌,有的仰天大笑,有的细语私私与身边的人议论。
整条街瞬时慌乱一片,直到官兵过来将人群轰散,又将地上如落叶般飘荡的碎纸片清扫干净,这条大街才安静下来。
林七厘手里捏了片米花饼,站在药铺门前,嘎嘣嘎嘣嚼着,见官兵过来才垂着眸回了屋里,摇着头直说扫兴。
从北巡府被赶出来那晚,林七厘是在京都的客栈过了夜,第二天一早才回来的。倒也没忘记经过雨花街把小麻雀的几个兄弟给解救出来。
回来的那天林守年也是闭店了一整天,就坐在堂屋门口。林七厘从来没见爹爹生过这么大的气,为了打她,鸡毛掸子上的毛被搓飞了满天。
被关在柴房闭门思过了两天,今天好不容易得了自由,林守年却不让她再上堂接诊,甚至连药材都不让她碰一下。
为了与之怄气,林七厘仰着脸双手一抱,当即就应下了。
不坐诊倒好,每日只顾吃喝玩乐,好不快活!
不让坐诊可没说她不能去铺子里。药铺右侧有一床榻,用一屏风掩着,是林七厘平日坐诊休息的地方。这下丢了工作,这屏风便让她给撤走了,床榻顶部横放了几根竹竿,买了几个鸟笼,被救回来的几只鸟雀正站在鸟笼门前和她叽叽喳喳说着什么。
其中一只灰白花色的灰雀,短细的小腿上缠着厚实的绷带,开口说:“七厘姑娘管吃管住真的不会打扰到你吗?”
“你们就安心住下,有什么问题尽管告诉我,实在觉得闷了,一会叫上你们的好伙计出去飞上两圈,顺便帮我个忙。”林七厘低头摆弄着几个麻绳垫子,随后又补充道,“这附近可还有没地方吃睡的朋友吗?我做了几个垫子放在后院廊子里,告诉它们可以随时过来。”
报官这条路应是行不通了。
林七厘在柴房待了那两夜前思后想,还是决定要借助身边的这些小动物,既然重生了,既然上天给了她和动物对话这一奇怪的现象。请它们帮着打探些消息,传递些信息还是比她自己做起来简单多了。
或许起不到什么太大作用,至少诡异事迹听多了曹闲大抵会有所收敛。
那群麻雀被她养在了后院,为了不引起怀疑,她们商量好把粮食放在屋檐下,分时段来取食。
而在林七厘看来这尤为缜密的计划,却丝毫没有保留全部落入了北巡府总督黎敬眼里。
双喜茶楼就开在御草堂对面。
黎敬独自坐在二楼靠窗的位置,窗户用半根竹竿撑起来,留了不小的缝隙,正巧能看到对面药铺里的动静。
不早不晚,刚巧他接了圣旨就有位姑娘闯进了北巡府,又凑巧账目上的人名和他查到的疑犯为同一人。所以,这淮上河郡是非要他来一趟不可了。
不过,想用散布诡异谣言这一动作来制服曹闲?
黎敬垂眸低声笑了笑。
她到底还是把这些官僚想得太简单了。
“路远。”黎敬抬手叫了声属下,又从袖子里掏出两定银子,吩咐道,“换上你的官服,去给掌柜的说,我们要在这多住两日,让他把二楼空出来。”
“换...换官服?”路远接过银子愣了下,“咱不是说要低调行事吗?”
黎敬:“外面都乱成这样了,总该找个管事的问问清楚。”
“是。”路远应下转身出去。
黎敬抬手将窗关上,起身将便衣换下来,重新穿上那袭黑色官袍,胸前的暗纹这才看清是一池青莲,用金丝钩织,细而隐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