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韩愿。
陶萱萱的反应说明一切，每个少女的青春里都有这样的角色，潇洒帅气，发际线浓黑的碎发干干爽爽，白净玉雕的脸庞，梦中情人般的存在。
可惜美人在骨不在皮，好人在心，也不在皮。
程雪灵双目垂下去，刻意避开韩愿离开的方向，进入教学楼的阶梯：“他迟到了，心情肯定不美丽，你小心被他听到花痴声，心里指不定怎么烦呢。”
这通说辞说服了陶萱萱，她想一出是一出，完全忘了刚刚准备说什么，若有所思点点头：“怪不得呢，我就说灵灵你这么喜欢他，怎么可能无动于衷，对了，我在9班的姐妹告诉我，他准备报文科！灵灵，你选文还是选理？”
上辈子学文，所有人都以为，程雪灵是为了韩愿才做出的选择。
陈日隆就因这件事教训她好几次，偶尔遇见，都要不甘心地提点她几句，认为她耽误前程，还几次打算上门找程延江家访。
按他的话说：“你这个傻子姑娘哦，4班的老汪就差把你抢去跟他学物理了，你学文？你想气死谁？脑子都长到腿上了是吧？”
程雪灵捂住陶萱萱聒噪的嘴巴：“不知道，到时候再说，上课吧！”
满三十五减二十的程雪灵终于遇上了最大的难题——课程内容她一个字也听不懂。
物理老师钟爱她，专门在教室后排把她点起来：“程雪灵，把这道题的答案说给大家听听！”他喷着唾沫星子，“这套卷子就她一个人上了90分，你们这群榆木脑袋，扒开耳朵好好听听，别人是什么解题思路！”
话音未落，前排立刻传来小声的议论，夹杂着些不坏好意的笑声，不大不小，刚好能听见什么‘又胖了’‘跟个球似的’之流的嘲笑。
程雪灵佯装镇定站起来，手里捧着刚发的物理试卷，努力回想接下来是什么情节。
高一上学期期末考试……她好像考了全班第一？
那年还没有明令禁止授课老师开补习班，所以寒暑假里，许多老师都会租一个车库，或者门面房开课，费用按次收取，进门前，在鞋盒子里放50块钱，然后在签到表上打个勾，上完课点个到，就当对账了。
当时程雪灵作为第一批参加课外补习的优等生，被许多人私下瞧不起。
原因嘛，本来成绩就好，还非这么上赶着表现，高一的课程没那么难，除了常规内容，老师们会把难题编成练习册，特供补习班专用。
一到期末考试，总得安排几道拦路虎区分学习成果吧？很多没钱参加补习班的同学，或者不屑参加的，都不认可程雪灵等人的成绩，谁知道有没有提前做过。
正因此，她当时被班上最爱起哄的刺头——檀文雄带头质疑，刚刚她顺道瞄到座位表，议论声的源头，正是檀文雄的座位。
这下弄真成假了，程雪灵咳嗽一声，故意找回十五岁时的嚣张，用圆珠笔把纸卷拍出啪嗒啪嗒的动静：“檀文雄，你笑我干什么，要不这道题你来说？”
窗户边一个爆炸头回头来，细眉吊梢眼，有意耍酷地将头发往后一抹：“别问哥，哥能做的出来，还有你个肥姐什么事？”
哄堂大笑，大多是男生。
“怎么说话呢！五讲四美一个不记得了是吧？”物理老师一看苗头不对赶紧打断。
程雪灵哪能放过这个机会，她巴不得越乱越好，干脆传遍办公室，把近期的提问全都躲过去，好让她有充足时间掩饰自己重生的事实。
她淡淡地望向檀文雄，这个也才十六七岁的男孩儿。
一头后世看来可笑滑稽的发型，嘴角两撇没剃干净的青胡须，少年人无论多么无理取闹，眼神都是明亮的，她大学课程上那些刚成年的孩子，反而没了拼劲，一个个早八打瞌睡、玩手机，期末自挂东南枝。
檀文雄被她莫名其妙的哂笑眼神激怒：“看什么看，喊你一声肥姐冤枉你了啊？”
“没冤枉。”程雪灵思维敏捷，反击得相当干净利落，“反正胖可以减，蠢却没法治。”
“靠，说谁蠢呢？！”檀文雄果然一激就上钩。
这还是程雪灵初次当着老师的面跟他呛，以前她们女生结伴上厕所，男生就围在走廊边，对她们指指点点，程雪灵虽然性子欢脱，却不喜欢惹麻烦，听到几句闲言碎语，‘大度’地不搭理。
程雪灵眨眨眼，圆润的脸上闪过一分狡黠：“那你期末考了几分啊？大家比比卷子不就知道了。”
“砰——”
物理老师终于忍无可忍，把黑板擦往檀文雄桌上一扔，白色粉笔末在那片小范围内升起蘑菇云，那群调皮的男生就夸张地捏鼻子。
“无法无天，真是无法无天了！下课你们俩都给我去班主任桌子前面检讨！”
一边各打五十大板，顺利逃脱危机，程雪灵轻呼一口气，在陶萱萱一言难尽的注视中坐回去。
陶萱萱个子矮，跟她隔了西天取经那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