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房的事还是给云老爹带来不少的影响,即便是知晓了王氏是什么样的人,但是几十年的朝夕相处,这么活生生的两个人,一个自此阴阳相隔,一个不久便赴刑场,终究还是有些唏嘘。
王氏最终以故意杀人被判死刑。
行刑那日,已是时隔两月春暖花开之时。
当日一早,茫茫苍穹中便下起了毛毛细雨,渐渐阴雨连绵。
挣扎了许久,云老爹还是决定去送王氏最后一程,无论如何,那是他父亲明媒正娶的妻子,他名义上的嫡母。
刑场离闹市很远,云柳雇了一辆马车,一家三口去了刑场。
因着王氏的案子闹得极大,当时在场之人甚多,流传极广。哪怕是下着连绵细雨,前来观刑之人也摩肩擦踵,人山人海。
人头攒动间,云柳几人终是在一众人的骂骂咧咧中挤到了人前,看着昔日那不可一世的老妇人此刻双眼空洞、蓬头垢面地跪于台前,头顶是连绵不绝的阴雨,就这般洒落在她的周身,似乎想要洗去她身上的脏污。
身后的刽子手正霍霍磨刀,而县令大人则一脸肃穆的端坐于桌前,频频看着一旁的沙漏,静候时机。
不知过了多久,随着一声“行刑”,不少害怕的妇人紧闭双眼,到再次睁眼时,王氏已人头落地。
那一瞬,气氛凝滞,无一人出声。
直到一道有些单薄的身影上前与县令说了什么后,才慢慢走向王氏的尸身,提其收尸。
云柳知晓,那是她的二堂兄云辽,云家二房唯一一个良性未泯之人。
连日来的打击让这个昔日只知读书的郎君一瞬间沧桑不少,本就文弱的身子更加单薄。今日,他是替自己神志不清的父亲前来为祖母收尸的。
云柳看着雨中那道人影,心中五味杂陈。
云辽是唯一一个没有压迫过大房之人,但他也是喝着大房的血成长的,他的顺遂,是建立于大房的血肉之上的。
只要二房的后辈明事理,她也不会计较那般多。
回去的路上,接连叹息好几日的云老爹忍不住出声:“你祖母那人,我以为只是在家中作威作福惯了,没成想,竟闹出这般事。唉……”
云晏又温声安慰了他几句,云柳静坐在一旁,并未出声。
从始至终,她都不太理解王氏的行事思维。若说她是因着被人抛弃后才又这般狠毒的心思,将自己的一腔怨怼发泄在一个孩子身上,那后来云老爹成家立业后,王氏还是这般不止不休的折腾,又是为了什么呢?
后来的某日,云晏告诉她说,幼时的一次,他那时还小,无意间瞧见了灶房里,父亲悄悄给母亲塞了一个手镯,而那时似乎与父亲有些小矛盾的母亲在父亲的再三逗弄下终是露出笑颜,亲自喂了一块为数不多的肉给父亲。
他站在窗边看着这一幕,不料视线一转,便瞧见门外不远处窥视着二人的一双阴毒的眼,那是他的祖母。
那一刻,云柳似乎明白了,王氏作为一个被抛弃者,一定是见不得自己不待见的继子家庭美满、夫妻恩爱的,或许这就是我不如意,为何他人能够得偿所愿的心理罢。
再次回到云渺村办完丧事后,又过了半月有余。
王氏最终没有葬在云氏祖坟,而王家那边,也不愿接受,甚至连王管事一家,再被章员外轰出门后,也不再被村里接受。
转眼进入建安二十一年春末,二房的事自此在大房这里翻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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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云柳终于摆脱厚重的冬衫,换上了不那么重的衣袍,一根碧玉簪问问挽在乌黑浓密的发间,内敛而利落。
人来人往的街道上,小娘子一身烟紫色衣裙,头插斜簪,慵懒又悠闲的游走与个个小摊贩之间,一身不算出众的打扮,也难掩绝代风华,引得路人频频侧目。
任寂站在街尾,一身甲胄,手握佩刀,满身疲惫在看到那道倩影后似渐渐从身体中剥离,本沉重不已的心情也渐渐回暖。
他上前几步,像早已瞧见自己的小娘子走去,不过脚步戛然而止,才恍惚反应过来,今日的云柳并未着男装,二人不宜在大庭广众之下贸然见面。
云柳本兴高采烈地走向任寂,跟多日不见的他打个招呼,顺道说说此次她下海的情况,结果便瞧见同样走向自己的他忽然顿住脚步,在看到他那略带无奈的眼神,云柳低头看向自己的装扮,才反应过来他为何如此。
作为后世的人,她不在意这些,只是大环境不同,她也不愿惹些不必要的麻烦,不然云老爹和云晏又该操心了。
是以,她偏头看了不远处的一处成衣店,示意任寂自己前去换身衣裳。任寂不着痕迹的点头,同样转身,找地方换一身衣物。
云柳进了成衣店,店了几件衣裳及配饰,被人领着进了后院,换了一身衣服。
东临常有权贵人家的小娘子扮作男子以图方便,出门游玩。见云柳这般行事,并无人觉得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