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后。
明月正好,融化了夏夜的温柔。灯火幽幽,朦胧了一双人。
“师弟此时应当到锦官了吧。”
空损举头望月,轻叹了一声。
甘寿珠将一碗汤推向他,“喏,快喝。”
空损眉头皱起,“我的伤已经痊愈,为何还要服药?”
“这不是药,是清凉茶。”甘寿珠笑盈盈地道,“天气越来越热,你这暴脾气若不祛祛火,还不得把咱们这小茅屋点着了啊。”
空损被她怼得一句话也说不出,闷头“咕噜咕噜”把凉茶一饮而尽。
甘寿珠托着腮,慵懒地歪着身,轻轻靠在他肩头,“说起来,益之你那位白师弟生得可真俊啊,比你还俊。”她侧过头,期待地仰视男子,“不如,我们去锦官找他吧。”
“益之”是表字,他行走江湖多年,多用“空损”这个名字,是以偶一听对方如此唤他,竟有种奇妙的感觉。但转瞬,他脸色便阴沉下来。
甘寿珠敏锐地察觉出他的变化,笑道:“怎么,我夸白师弟长得俊,你吃醋啦?”
空损重重“啧”了一声,郑重地道:“你当师弟去锦官是玩吗?他有要务在身,哪有功夫见咱们?”
“我们过去不打扰他不就行了?”
“不去找他,那去锦官做什么?”
“随便逛逛嘛。”甘寿珠嘟起小唇,“每日在这小屋里,多无聊。而且你的伤也好了。”
“你,回家吧。”空损忽的沉吟道。
甘寿珠立刻拒绝,“不。”
“……谢谢你。”
“如今才知道谢我呀,我之前每日给你上药、熬药,可辛苦——”
“解药。”空损专注地凝视着她,“若没有你的解药,我这条臂膀恐怕已经废了。”
甘寿珠咬了下唇,嘟囔:“你是怎么知道的?”
“之前有一夜,你趁我昏迷离开了这里,我本以为你一去不复返,没想到你黎明前便回来了。自那之后,我的伤便很快痊愈了。”
甘寿珠含着下巴,像一只乖巧的小猫咪般小心地望着他。
她觉得他眉心柔软得如一片云,眸光好似璞玉,即便风霜刀剑相逼,依旧灿如星辉。
他像极了苍穹,可容纳一切、可包容万物。
蓦地,她眼睫悠然上抬,含笑的明眸里如春水荡漾。
空损一下愣住了,女子眼中的情绪起起伏伏,此刻已然是将要喷薄而出的岩浆。
他忙提起一口气,沉声道:“甘小姐,你的救命之恩,在下没齿难忘。”
甘寿珠故作不满地扁着嘴,却是媚眼如丝,“你也晓得是我救了你的命呀,一句‘没齿难忘’就想把我打发了?起码你得为我做点事吧。”
空损一脸的肃然,“小姐请讲,赴汤蹈火,空损定义不容辞。”
甘寿珠一下抱住他的手臂,“带我离开儒关!”
空损喉结滚了一遭,“我们已经出了儒关城……”
“不!你懂我的意思!”甘寿珠神色切切,“你带我走!去哪里都好!”
如此楚楚之态,任谁见了不会动容?
空损压了压眉,柔声问:“为何?”
甘寿珠盯着他,陡然间,身陷寒潭的瞳孔变了种色彩。
“家里没意思,我想出去看看。”
空损不再开口,他明白她有心事未说,却也没有继续追问。
青年男女决定动身前往锦官。
第二天,
第三天,只是,才走了三日的路,空损便突然消失了一整天,翌日日落时才又出现。
“我去处理了些事情……”
“我懂,你去行侠仗义了嘛。”
如此相同的对话在过去的日子里重复了三四次,时不时的改变行程路线、时不时的在某地停留五六天,区区十日的路程,花了近一个月还未到。
直到有一天,空损在深夜回到客栈,却发现房中空无一人。他找遍了附近街道,却始终寻不到甘寿珠的踪影。
一个可怕的念头在他脑海中闪过。
星月隐晦,踏沙点草,一路狂飙。
“她在哪?”
一声厉喝引得数百名东瀛忍者倾巢而出。
刀光森森,剑影恻恻,空损以一敌百,杀红了眼,更杀得心如铁铅。
见我方不敌,忍者头目果断下令地遁而逃。
而空损也终于在一座破败的佛像之中,找到了甘寿珠。
为其解开穴道的一瞬间,女子失控地口吐鲜血。
“我……是不是……要死了……”她虚弱地只能发出气音。
空损颤巍巍地抚摸着她的脸,“不,我不会让你死!”
“我……咳……救了你一命……咳……又为了你丢了命……”甘寿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