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动作,也只碰了一下就离开,侵略感稍纵即逝,就像只是单纯地给予安慰。
皮肤上似乎还停留着体温,但它流失地同样很快,贝克曼佯装没看见她脸上的迟疑,“那就陪我说说话吧,和我一起守夜。”
这样倒让她从善如流地答应了。
他们就站在甲板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都是再普通不过的话题,贝克曼的心却因此摇曳。爱情没有从天而降,只是一直观察着、潜伏着,然后在这一刻反客为主。
“今天的星星好亮。”
娜娜莉抬头看着天空,没有工业污染的夜晚总是美丽的,让她又想到今夜做的那个噩梦。可能是终于到了潘德拉贡的缘故,熟悉的国土变成陌生的岛屿,但每一寸都那么熟悉。
所以才会梦到很久很久以前的事。
“我曾经觉得……世界是一个游戏。”
娜娜莉突兀地开口,“游戏会有边界呀,一直走一直走,走到世界的尽头,然后就再也没法动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娜娜莉选择忽略自己来到这里的初衷,忽略那些被量化的数据面板,甚至在后台关掉了它们。
她也忽略阿妮亚和咲世子身上的异常,告诉自己一切都好。
但是潘德拉贡,这座曾经王都的存在再一次提醒她,这是不对的。
贝克曼微微惊讶,他不知道她的想法,只是为这样孩子气的说法而挑眉。
“这个游戏好玩吗?”
娜娜莉顿了一下,“嗯,一直很好玩。”
“那就够了。”
这真是一个非常海贼的回答,于是她弯了眼睛,“是吗……也对,也可以这么说。”
潘德拉贡的腹地一定有她想要的答案,娜娜莉心中思绪万千,最终都化作一个微笑,真挚的、富有感情的,只属于娜娜莉的笑容。
“谢谢你,贝克曼。”她对副手道谢,“果然和朋友说说话会舒服很多。”
朋友,她就这么看他,于是贝克曼在心里叹息。他年长那么多,又是香克斯的挚友,这层身份牢固不可打破,怪不得她就这样寻常地与他相处。
正当他想要再次开口的时候,一个声音从背后传来。
“今天怎么起得这么早?”
两个人的相处被这一句话打破,他看见对方脸上立刻浮现温柔又促狭的笑容,非常私人化的表达,从来不对贝克曼展露的那种——“哎呀,醉鬼怎么不睡了呢?”
声音的主人打着哈欠,他的脸上还带着醉意,昨晚喝酒喝得太多,整个人看起来都皱巴巴的,娜娜莉自然地被他搂在怀里,高大的青年在她面前也要弯腰变成狗皮膏药。
“还是好困,和我回去睡觉吧。”船长含含糊糊地对她撒娇,这是他的看家本领,只对娜娜莉一个人使用,并且格外有奇效。
好不容易完成了交易,让她在雷德弗斯停留,船长抓紧每一毫秒和她相处的时间。
她总会答应的,对这些无伤大雅的求爱信号,对偷偷摸摸宣告主权爱吃醋的情人,娜娜莉一直都是包容的姿态。
她就是那种很受欢迎的女人,慷慨多金,温柔体面,你找不到她身上有哪一点不好,她永远记得你喜欢什么和不喜欢什么,实力、容貌、地位、名声,她什么都有,也什么都愿意给你,事事为你考虑。
多么完美的梦中情人。
于是贝克曼听见她毫不犹豫地答应,脆生生地回答:“好呀,我也有一点困了。”
爱情鸟从他眼前飞过,模糊的声音从背后传来,香克斯还在问她是不是没睡好,为什么没睡好,而娜娜莉非常有耐心地一一回答。
是有一点,做了噩梦,什么梦吗?
“等睡醒了再告诉你。”
她的声音充满亲昵和信赖,贝克曼陪她一起吹冷风,安慰她的忧愁,做的所有努力都比不过红发青年的胡搅蛮缠。
贝克曼是她的朋友,但香克斯是更亲密、更能让她信任、甚至能说依赖的年长情人。
所以娜娜莉非常流畅,毫不犹豫地将自己的思虑全盘托出。所以他努力的东西有人毫不费力就能得到。
她的控诉听起来也像撒娇,“你好重呀,别贴着我走路嘛。”
根本就是做给他看的。贝克曼在心里冷静地评价,有一个幼稚又敏锐的情敌,情敌还是自己的船长,这一点很不好。
甚至应该说,是非常、非常、非常地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