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消几日,云岚的哥哥就差人送了账本和欠条过来,那本子上密密麻麻,从货物库存、材料损耗到遣散费用,连铺子的搬走人力都记得清清楚楚,云岚看了看那欠条金额,六千余两,想这些铺子全部卖掉也就□□千两,云岚不知该哭还是笑,这哥哥算是手下留情,折了价向云岚讨要这些铺子钱吧。
云岚问小翠:“老爷去衢州之前可有什么交待,带了多少银两?”
小翠回道:“老爷走之前带了用这宅子抵来剩的最后四千两银票,说是去进些上品时兴的茶叶回来售卖,听那边的同乡说有三倍的利润,我们听了都以为老爷回来我们就能解了这困窘,谁料老爷到了衢州不久,跟着他的账房保仁就赶了回来,说老爷在路上就染了时疫,只忙着赶路谈生意也没有尽早去抓药,后来很快转危,在衢州过世了…”
云岚问:“那茶叶买了没有?”
“保仁说,买了的,可老爷去世后那边的茶商却不认了,那契约上签的是老爷的名字,保仁拿了契约去讨要,却被赶了出来,又着急带着老爷回来发丧,就先回了平江。”
平江?云岚心想,原来这里是苏州,离衢州到不算远,现代社会开车只需要四个小时,古代马车也是一两天就能到的。
云岚慢慢说到:“那我去衢州把那批茶叶要回来…”
“夫人您怎么了,您平日里都是很少出门的,从来没有出过这平江城,去到那衢州路途遥远,您这身子怕是撑不住啊。”
“不打紧,我拿些参片带着路上抬着气,能撑到的,我得把这批货要来,我这身子也不知能再陪盈儿多少年,不能让这笔债跟了她一生。”
过了午时,云岚告别了盈儿,带了小翠和保仁坐了马车出发,路上在子时休憩了两个时辰,天微微亮又出发,终于在次日傍晚到了衢州。
如预想的那样,云岚拿了家证和契约,那茶商还是不认账:“这年头骗子多的是,我把茶叶给了你,原来的买主再来寻我怎么办,那时疫死了那么多人,我这来来往往又那么多人,谁知道你说的那人是不是还活着?”
云岚看出来这茶商是明显是想赖账了,也不再多言,便去了县衙擂鼓告状…
那县衙在堂上说:“时疫那时确实死了不少人,你家老爷若如你所说是平江人,我这里也没有他的销户记载,你拿的那家证也辨不了真假,这批茶叶价值不菲,这样判给你有失公允。”
云岚说:“这家证如何辨不了真假,上面有官印,也清清楚楚写着我家老爷已经过世,如这家证不能辨别真假,我再唤些证人是不是也辨不了真假,真假若全凭知县您一人定夺,是否我翻出天来也不能在您这证明我家老爷已经去世?”
“放肆!这里不是平江,本来平江子民的纠纷就不应该我这里管辖,看你是个孱弱妇人,放你进来问候几句看能不能帮得上,你倒拿着不知哪来的文书涨了气焰,我看你还是回平江衙门理论吧!”说罢便着人将云岚三人赶了出来。
从衙门出来,保仁说:“看来这银子是要不来了,不过我听说这江浙行会最近在这里聚集了多位行会行头商讨生意,我们要有幸去看看就好了,也弄些行情的前信儿,回去做些小买卖。”
“行会?那我们平江的行头来不来?”
“夫人,可以让之前老爷那个同乡帮着打听打听。”
“保仁,辛苦你去打听打听这行会在哪,平江那边来不来人。“
“是夫人,我这就去,您在这歇息着平平气。”
不消一个时辰,保仁就回来了,“夫人,我们平江那边茶行的行头崔景桓现在就在那行会,我带您过去…”
三人来到衢州行会门口,自然被挡在门外边,“没有名贴,一律不得入内。”
云岚在门口愣了会神,这古代社会,无钱无势又是弱女子,确实寸步难行。
云岚刚打算上马车,忽然看到一个衣着华丽,仪态娇媚的女子抱着琵琶在旁边下了马车,跟着她的丫头在旁边唠叨:“姑娘可快点吧,那宴会就开席了。“
云岚猜到这是准备入会表演的女子,却看她眉头紧锁,一脸不情愿的样子,云岚忽然唤住她,“姑娘请留步,我有事请教您。”
“什么事?”那女子表情木然,应是心事重重,并未在意云岚的搭话。
“姑娘是否不愿进这行会?”
女子好像忽然从心事中解脱出来,定定的看着云岚:“你怎么知道?”
云岚嘴角微微勾起:“姑娘不要问我如何知道,你若不想进去,我倒有个法子。”
………
天微微暗的时候,行会开了席,珍馐琳琅满目,宾客推杯换盏,舞女轻摇曼妙。
“崔行头,您从平江过来,难得领略我们衢州女子的风采,今日我把我们春溪楼的花魁请了来,她的琵琶在衢州可谓风头无两,为您备了一间雅室,以让您独享风月…”
说话的人是衢州茶行的甄行头,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