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清他所在的世界的真相,何尝不是一种无憾。
那人闭了闭眼,没有将那份猜测诉诸于口,像是要把这份惊天动地的大秘密永远地压在心底,他露出一副轻松解脱的模样对男人道:“好吧,改写他人命运什么的果然还是太难了吗?”
“我其实没想杀她,我只要赶在她到医院之前完成任务就不会有问题的……”没想到鬼新娘会和车子一块离开。
在他看着车子离去的背影,那转身眼角瞥见的一晃而过的大红嫁衣,他确实保留了一部分私心,以为只要鬼新娘离开了村子,他的威胁就不会那么大了。
“改写他人的命运好难啊,我穿越任务世界以来就没成功过,”像是知道自己命不久矣的老人一样,被打开了话茬的人叽里呱啦地对着身边一丝目光都不愿赏给他的人一通倾诉起来。
“我要是能成功一次,一次就好了。”那人像是回忆起了什么过去美好的回忆,开始被判定任务失败的阴霾一扫而空,他神色柔和下来,开玩笑似的,道:“任务成功了我一定要向规则讨要一次入梦的机会,”
“我是独生子,死的又早,我经常跑出去看我爸妈……”
“私自离开规则世界是要受处罚的。”
一直默不作声视他如空气的男人终于有了反应,他如刀锋般严厉的眼神扫了那人一眼,神色有些许轻蔑,似是不理解他自爆违规行为的话语。
好像他这样说了,他就会放他一马似的。
那人像是自暴自弃般对着男人笑笑,看着男人一点一点修复那个世界。
“我最讨厌被规则束缚了,”男人像是不经意地看了他一下,并没有出声打断。
“从小到大我就没干过几件遵纪守法的事,派出所,少管所,哈……哪里我没去过,我老子估计也早就心烦他这个儿子了哈哈……”那人说着说着眼里闪起了泪花,“但是你猜怎么着,那天晚上我都把我妈的嫁妆卖了买烟上网,结果突发心梗住院了,死到临头,我老子老妈还到处借钱给我住ICU,”
“ICU是什么地方,我也不知道,但我听别人说那是有钱人进去了也要没钱的地方,多贵啊,他们还让我住了两三年,”
“可能早就…早就一分钱都没有了,去哪里借的钱也不知道,肯定还不上了啊,还是不肯放弃我……”
那人想忍住汹涌而出的泪水,眼泪却止也止不住流满了整张脸,他看看天想再作出一副轻松的样子,嘴里像是有千斤石压着他喘不上气。
“……我就是,就是想托个梦……给我老子……别治了,放弃……”像是花费了他全身的力气,他终于将那句话说了出来:
“放弃我吧……”
他这种人,不配获得这么高尚的爱。
他就该早点去死,最好在他初三第一次打了老师后就直接跳楼,省得后面看他老子第一次在他面前抹眼泪;
看他老妈失望地骂他;
看他们知道自己心梗了花光自己一辈子的积蓄;
看他们为了让他继续治疗到处低声下气地借钱,甚至不惜碰上高利贷……
“规则已经判定你失败,”男人犹如播报新闻般没有情感的话将那人好不容易看到的希望的火苗无情掐灭。
也是,虽说执行者不一定没有感情,但人家何必为了素不相识的人与规则作对呢,他算什么东西……
男人单手托着女孩的尸体停留在这个世界遗失的最后一块碎片前,“但我只给你一句话的时间。”
语闭,他空出的另一只手像提小鸡仔似的从地上轻松地拎起了那人,甩手将他扔进了缺少碎片的漏洞里,不给他反应的时间。
随着那人身影的消失,漏洞也随之被修复。
“你应该希望我这么做吧。”
自言自语似的,男人托着女孩的尸体,消失在了那个没有她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