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意到屋外有人,柳娇娘才松开手,轻咳一声,温声道:“李大人你来了。”
小七也幽幽看过来,那深邃的眼神看得李冰浑身一个哆嗦。
“李大人?”
李冰回神,飞快垂下眼眸收敛心绪,上前道,“柳姑娘,属下来是告诉您,城西和城北那边果然如姑娘所言,起了暴乱,不过好在我们的人一直暗中盯着,及时将那些生事的压下,灾民也都解决了。”
城西和城北两个地方正是梦中发生暴乱之地,宁王贪污灾银,百姓受苦自然生了暴乱,如今宁王被贬,奉旨赈灾的太子又去了其他府郡,邺京便由宴行止掌管。
柳娇娘用梦中预见之事提醒宴行止,宴行止倒是没有多问,现下李冰来报,想来梦中那场屠杀不会再发生。
她松了口气,由衷道,“辛苦李大人了。”
李冰看了小七一眼,恭敬道,“应该是我们多谢柳姑娘提醒。”
元贞帝将邺京交由宴行止负责,邺京虽不比其他府郡灾情严重,但因是天子皇城,城中又不断有灾民涌入,宴行止不止护卫皇城,还要安抚城中百姓。
若无柳娇娘的提醒,他们也不会注意到城西和城北这两地的灾民,竟敢在天子脚下的皇城起暴乱。
因为督察卫发现得及时,并未让乱子扩大,因此元贞帝还大大赞赏了宴行止,连同那些朝臣都无话可说。
李冰走后,柳娇娘又赶往登仙绣坊。
按照约定,她以登仙绣坊的名义将棉麻布献给宴行止,剩下的一部分,则由他们绣坊分发给朝廷顾不到的百姓。
织纺那边虽然还未停工,可天气寒冷,织娘渐渐减少,生产出的棉布已经越来越少。
柳娇娘早料到会如此,她能做的已经全部提前做了,剩下的便只能看天意了。
如今登仙绣坊在邺京可谓名头大盛,只因绣坊捐出大量棉麻布供朝廷救助灾民,而登仙绣坊的主人柳娇娘也因此成了灾民口中的大善人。
不要小看这些棉布,灾民众多,朝廷管控不到,这些棉布便可以让灾民在深冬的夜里保暖,能多撑一段时日。
“姑娘,咱们租的宅子里已经住了不少人,但棉布已经没有那么多了。”
“绣坊现在也无甚客人,账上的现银也不多了。”郑娘子一脸担忧地禀报着。
柳娇娘用所有的银子都用来纺棉布,如今棉布倒是救了不少人,可绣坊生意惨淡,现银不多,如果天气不见好,灾民不解决,只怕绣坊都要开不下去了。
柳娇娘温声安抚,“邺京都是如此,撑过这段时日,咱们的绣坊的生意会比以前更好。”
这场冬灾让邺京不少生意都变得惨淡,生意一差,家中缺钱缺粮的也就多了,活着都是难事了,哪里还会惦记其他东西?
尤其是对那些大族来说,缺少银子也就意味着缩少开支。
不过邺京大族大多都有些关系,互相帮一帮也能撑过去,可这场灾难对柳家来说却是灭顶之灾。
因柳乾那日被赶出宅院后,柳家名声再次一落千丈,柳家生意更是越发惨淡。
那些曾同柳乾有生意往来的人,都不愿意再同柳家有干系,就连当初救过柳乾的马崇也将人拒之门外。
声音惨淡,柳家生活自然不如从前,再也没了以往的奢靡生活。
最让他们气恨的是,柳家如此惨淡,柳娇娘在邺京倒是得了个好名头,还成了灾民口中的大善人!
“没想到这野种竟偷偷开了一间绣坊!”孟氏愤恨地发疯,她大声嚷嚷,“老爷,柳娇娘定是用了咱们柳家的钱开的绣坊,那绣坊也属于柳家的,凭什么让柳娇娘管着?!”
柳乾一张面容黑如锅底,眼中同样满是愤恨。
一想到登仙绣坊竟是柳娇娘的产业,还是在他眼皮子底下开的铺子,柳乾就恨不得将绣坊抢回来!
可惜的是他让人去查,却发现绣坊的掌柜是郑娘子,也就是说他们找柳娇娘要回绣坊也没有名头,实在可恨!
“我也没有想到柳娇娘竟早生了异心!”柳乾咬牙切齿。
“我就说当初不该养她,那种下贱之人生的能是什么好东西?”
孟氏更恨的是柳娇娘掌管着柳家被查收的商铺,他们柳家却一片惨淡。
缺少银钱,不说他们的吃穿缩减,就连府中下人对柳乾等人也不如以往恭敬,实在可恶!
看着桌上的食物,柳墨娘再也忍不了不满道:“天天吃馒头,都要快被噎死了,我不要吃!”
柳泽玉也甚为嫌弃这些饭菜,“爹,儿子每天吃这些,还怎么读书?”
他都几天没有吃过荤腥了,实在馋得慌。
以前天天燕窝鱼翅,大鱼大肉的吃得腻得慌,却没想到有一日他们竟只能吃这硬邦邦的馒头,如何能忍?
“爹,我那屋子也很冷,您再让人给我多添些炭!”柳墨娘叫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