际,却听门外又传来众仆人的高声通报:“姑爷又到了!恭迎姑爷!”梅望峰心中怒道:“又你们个头!”脸上却整理出平和的表情,道:“快请!”扫视一圈众人,眼神一撇,示意他们退回侧厢。
梅负雪领着明知津,与姐姐梅映雪一起退入左侧厢。梅家四兄弟则退回右侧厢。
梅负雪见姐姐没再掀帘偷看,知道她被这么一番闹腾,没了心情。她轻轻捏了捏姐姐的手,表达歉意,姐姐则拍拍她的手,意思让她无需介怀,这是两姐妹从小到大的默契。
二女这时又听到内堂传来爹爹的声音:“老朽与令尊三十年前有过数面之缘,对令尊的形貌风姿印象颇深,不想贤侄的风采竟不在令尊之下……”明知津笑道:“这话怎么听着如此耳熟?”梅负雪佯装生气,点了点明知津的鼻头,让他不要乱讲话。
梅负雪将姐姐推到厢房门口,让她去瞧瞧顾子粲是什么模样,自己则转身从木箱里托出一件绢制襦衫递给明知津,道:“这是我二哥新制的襦衫,一次没穿过,他与你身形相仿,我帮你把脏了的白凉衫换下来吧。回头我赔他一件绢襦。”
明知津听话地抬手、转身、举臂、落手,听凭她替他褪衫穿衣。
梅负雪又从箱子里翻出荷叶绉纱巾,戴在明知津的头上,只觉与他新穿的绢襦甚是相配。她正欲走上前抱一下明知津,却见姐姐放下门帘,转身走回,面色戚戚。梅负雪忙问来人形貌如何,却听姐姐叹道:“反正是我命苦。什么风采不在令尊之下,这个顾子粲只怕比我还矮上一些。”梅负雪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安慰姐姐,只能紧紧抱住她,心中也在暗想自己决不能如姐姐这般,屈从爹爹的安排。
过了良久,忽听明知津在身后说道:“负雪,我这就去了。”梅负雪转身看他,他已将长短两剑缚在新襦衫外,她突然意识到他要去的地方是凶险万分的西夏,要做的事情是前辈高人无法做成、是九死一生之难事,颤声道:“津哥,你定要平安回来。”
“傻瓜,我要回来娶你呢,当然会平安回来。”明知津扶着她的双肩,向她承诺道。
“你……早去早回。”
“会的。”
明知津松开梅负雪双肩,推了另一侧的厢门出去,飞身跃过高墙便消失不见,墙外一片竹林兀自摇曳不止。
那件白凉衫被整齐地叠放在木箱之上。
数日后,到了中秋佳节。
因为大女儿梅映雪与名门顾家订下亲事,梅望峰心情颇佳,广邀十里八乡的远亲故交来府中团聚。梅府上下从未如此热闹过,赏月吃酒,剥蟹听曲,更有各色鲜果取之不尽,梨枣栗橘,一筐又一筐往府里运。
梅映雪自然是众人敬酒恭维的对象,艳羡谄媚之词整日里不绝于耳,听久了她心里渐觉释然,夫君的身形样貌是差一些,可人家毕竟是武林名门之后,父亲订的这门亲事,算来算去,还是利大于弊。
到了晚宴时,梅映雪突然想起,这一整日都没有见到妹妹,忙问身边的兄长和仆人,竟无一人见过梅负雪。梅映雪在食盒里装了几只鲜橘,径直走向后厢,转过几间屋子和一片石林后,笙竽之声渐低,再穿过一处画阁,来到妹妹居住的屋前,果见里面烛光盈盈。
“负雪,你睡了吗?”梅映雪轻轻叩门。
“姊姊,就你一人吗?”梅负雪的声音听来有些慌张。
“就我一人,大家都在前厅热闹呢。”
等到肯定的回答后,妹妹才开门,让她进来。梅映雪打趣道:“莫不是那姓明的小子没去西夏,半路转回来,藏在你屋里?”
“知津说去西夏,自然说一不二,怎么会转回呢。只是姊姊,我……”梅负雪欲言又止。
“你我之间有什么不能说的,你且放心说罢。”梅映雪一面说,一面将鲜橘从食盒里取出,放在桌上。
“姊姊,我月事迟了。”
梅映雪大惊,顾不得橘子滚落地上,忙走到妹妹近前,轻轻抚过她的肚子,问道:“一个多月前,你是在兴元府被明知津救了,你们那时有了肌肤之亲?”
梅负雪脸一红,点头承认。
“此事不能被爹爹知晓,”梅映雪皱眉道,“可这么大的事,我们又如何瞒得住?再说,三个多月就会显怀,那时可怎么办?”
梅负雪道:“那个时候,他应该取了九门秘籍,从西夏回来了吧?”
“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不知能瞒多久。”
“如果他还没回来,我们又很难再瞒住父亲的话,那时我便离开梅家,找个偏僻地方独自抚养这孩子。”梅负雪摸着肚子,又道,“不过我相信他一定能及时回来。”
梅映雪道:“这两个月里,一旦感觉身子倦乏,你就说自己受了风寒,待在屋里就好。我会尽力为你遮掩,尽量不让爹爹知晓此事。”
“真是我的好姊姊。对了,姊姊,今日是中秋,定有蟹吃,你能不能偷偷拿两只给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