疑惑。
就算梁瑾是蕙妃生的,也能继承大统。
既如此,都是皇家血脉,为何又非要置她于死地?
难道?
嘎吱嘎吱~
拶棍越来越紧,像是一只老犬的朽牙,锋利不再却仍有余威,快要把十根手指夹断。
钻心的疼痛遍布梁妩颖的四肢百骸,彻底打乱了她的思考,额头不断冒出细汗。
这正是拶刑的可怕之处。
看似只施加外力于十指,实则痛遍全身。
但这种疼痛比起内心的绝望而言,根本不算什么。
她突然笑起来。
起初隐隐发笑,慢慢的越笑越大声,越笑越渗人。
梁瑾不知所以,清了清嗓子。
李彻收到圣意,问道:“不知长公主因何发笑。”
“我笑像你这等乱臣贼子,也配称皇族贵胄。”梁妩颖说这话时,直勾勾的盯着梁瑾。
“如果我没猜错,你不仅不是母后的孩子,也不是父皇的麟儿。你根本就不是皇家血脉!还敢给我泼通敌叛国的脏水,你自己才是窃国贼!”
“你。”梁瑾气的直接站起来。
“反了反了!用力,用力,你们俩都没吃饭吗?”李彻脸色骤变,上前教训那两个行刑的太监。
拶棍越来越紧,木棍和骨骼发出可怖的吱吱声,血迹缓缓渗出,仿佛手骨只需片刻就会完全断裂。
梁妩颖疼得咬紧牙关,唇角渗出点点血迹。她冷哼一声,即使疼得双脚已经微微打颤也苦苦坚持不肯跪倒。
她忍受着疼痛声线微颤骂道:“梁瑾,像你这等昏君,就算坐拥万里江山,也要败在你的手里!”
“使劲!”李彻将他的拂尘塞给后面的小宫人,一脚踹开其中一个行刑的太监,怒骂道:“滚开,我来。”
李彻咬牙切齿地拉紧那根绳子,脸颊的肉都在颤动。
“啊!”
梁妩颖终于忍受不住疼痛,发出凄厉的惨叫。
真疼啊!
她以前,就是被御花园的小白蚁咬上一口都受不了。
但是此时此刻,她觉得自己就要疼死了。
手指可能已经断掉了。
意识慢慢开始涣散,视线也渐渐模糊了。
撑不下去了。
她咬了咬牙,再次将嘴唇咬破出血,缓缓折腿坐在地上。
她不再言语,只是静静地承受着这种疼痛。
在死之前,她还想见一眼母后。
亲口告诉她,不被父皇宠爱,不受儿子爱戴,错不在她。
*
不多时,一身素衣的公孙太后和风尘仆仆的丞相刘思德站在牢门前,表情各异。
李彻见公孙太后来了,忙卸下刑具。
刑具撤下的瞬间,梁妩颖全身虚脱,不止手指,手掌各处都已疼得没了知觉,想必以后连题诗作画都困难。
公孙皇后上前搀扶,看着梁妩颖那血肉模糊的双手和脸上的伤疤,眼泪瞬间填满眼眶,将流不流地挂在眼角。
长公主是自小就被养在公孙太后身边的,别说是受刑,就算是磕破了点儿皮也心疼的紧。
梁妩颖自立门户搬出皇宫这些年,节日都是要回宫的,上次端午节时见,还是好好的。
这才几日就成了这般模样。
公孙太后看着梁妩颖脸上的伤口和受完拶刑血肉模糊的手,红着眼睛道:“愉儿,你受苦了。”
转而又问梁瑾道:“瑾儿,你皇姊犯了何错?即便有错,改了就好。何况你阿姊身份尊贵,怎可让她受这等牢狱之苦?”
梁瑾冷脸,不理会公孙太后,只是自顾自地问梁妩颖道:“皇姐,母后我给你接来了,你到底知不知道传国宝藏在什么地方?”
“愉儿,这是怎么回事?什么传国宝藏?”公孙太后既担忧,又疑惑。
“你放过母后,我告诉你藏宝之处。”梁妩颖嘴唇早已发白,面如菜色,说话自然也有气无力。
公孙太后依旧难以置信梁瑾有害她之心。
她顺了顺梁妩颖的背,从旁端了水喂了她才说道:“愉儿,你在说什么胡话,放过我什么,你们都是我的孩子,瑾儿又怎会害我?”
“瑾儿,她是你皇姐,通敌叛国此等大罪,不是小事。你皇姐她虽然顽劣,但也知轻重懂大义,断不会做这种事,你且派人去查。”
梁瑾听了公孙太后的话,毫不动容。
她叹了口气,继续道:“纵使她有错,思过禁足什么都好,你如此待她,她的脸教人划成这样,以后还怎么嫁人?”
公孙太后向来仁德宽厚,断不会偏向哪个孩子。
这次她却偏向了长公主。
梁妩颖无力地抬了抬眼皮,又低下眼眸,不知道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