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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只能说：“好极了，人间极乐之土。”
“那你就留在皓京吧，云城有难，你再回去。”
景帝也没想让她有选择。
她轻声道：“是，臣遵命。”
栏杆上的垂帘被拉了下来，她一直知道，虽然景帝是一个人出现在摘星楼上，但这周围一定有许多人在暗处。
外面的样子也看不见了，只有单纯的烛火仍在摇曳，只是一瞬，她就与外面的世界隔绝了。
心灰意冷。
目光涣散间，她又看见那双不复往日灵动的眼，李烟清的哭颜犹在身前，明冉的那一封信——
她真的很蠢吧。
明明有所准备，已经着手改变，结局却是将前世把她拘在皓京的境地提前了。
她努力藏着自己的落寞，不让景帝看出她的想法。
一个武将，即使再有想法，也不能露出来。
“你明日便上朝吧，朕还有一事需要你去做。”
李霜飞重新凝神，弯身恭听。
“去查，私兵，就在皓京查，朕等着你的结果。”
她沉声道：“是，臣一定不负陛下所望。”
这事竟然还没完？难道这是块连景帝都觉得难啃的骨头？
——但她现在懒得去想这事为什么在几个月后又落到她身上，她只想好好睡一觉，说不准醒来时一切就不是这个样子了。
思及此，李霜飞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
她怎么现在这么软弱了！
既然景帝让她查，那她就查，难道她还能和前世一样，在皓京就做不成事了吗？
夜里，她藏起倦容，一脸云淡风轻地回了府。
李影淡轻轻摸上她的脸，道：“快去睡吧。”
李霜飞捉住她的手，嘴角微微现出弧度，“二姐，明日不用喊我起床。”
李影淡笑道：“那就是要喊你起啦。”
“真不用，”她一面走一面回头道，“我有凌云呢。”
吹灭最后一盏烛火，她坐在床边，百无聊赖又睡不着，突然兴致大发，翻箱倒柜地找出一本书。
借着外面的月光，她认出封皮上的字：
随云
她信手翻上几页，她的房间不常有人进来，犄角旮旯处找出来的东西也是落满灰尘，翻几页就又是一阵灰扑面而来。
这本书从哪来的她忘了，她就记得自己曾经大骂这本书里面净是些无耻之谈。
“世间纷纷扰扰，扫自家门前雪，哪管他人无家归。”
“若有大志，满嘴仁义，心黑则矣。”
“不达顾己，达则爱己。”
……
狗屁不通，她现在依然如此想。
越看越烦，她又将这书扔了出去，这本《随云》孤零零地躺在青石板上，方才在空中转动时正好翻到一页——
脸如城墙，官运亨通。
李霜飞觉得自己被一本破书嘲讽了，差点气笑了，一下子瘫到床上，鞋也不脱，好像明天就不睡觉了一样。
“总会有办法的。”她自语道。
她几乎一夜未睡，估摸着时辰差不多了，让凌云去拦住要出来喊她起床的李影淡，自己先骑着狗蛋去上朝了。
穿过朱雀门，她觉得身旁这些官员看她的眼神好像有些不对劲。
她低头，自己的着装没什么问题，抬头，官帽也是正的。
那些官员议论：“伯安侯不领兵在外，这官位怕是不保了，少年得志，失意时也还是少年啊。”
她冷冷地看他们一眼，完全不想探究他们在讲些什么。
那些官员感受到她凌厉的目光，闭了嘴，一路无话。
唐柯原当着她的面将她狠狠说了一顿，从苛待将士升到不敬圣上，再到目无国家，李霜飞都听愣了。
他这么能说呢？
前世也没见他这样过。
“儿臣巡边时，见到云城有许多荒地，云城百姓言无法种出粮食，只能先放一放，再想了些奇怪的法子试着种地。”二皇子郑竹南在他之后道，“儿臣认为，云城生活如此艰苦，恐怕李将军也有许多无奈之处。”
“可云城储粮都是朝廷派发的，这与云城百姓有什么关系？”三皇子郑枫羡接着问道。
“这就是问题所在——”六皇子郑梧笙也发话了，“若不省着点吃，战事突然告急，云城也拿不出粮食，到时又该怎么办？李将军的考虑应该在此处。”
李霜飞更茫然了，三位皇子在为她打配合？
细想想，六皇子郑梧笙与她合作过，三皇子郑枫羡与她有一封信的交情，二皇子郑竹南迫于形势又爱慕她二姐……
她一下子明朗起来，不知不觉间，歪打正着，还真让她在几位皇子中间和起稀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