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一个字一个字地砸进他的耳朵里,李影淡已经带着人走远了,他还没回过神来。
“相雨,你的二姐,可真不一样。”他喃喃道。
这边还没过年关,段十昧泪眼汪汪地被李霜飞赶出了云城。
“没拿到武试前三,就别回来见本将军了。”她如此对着他道别。
段十昧背着塞满馒头的包袱,告别还没吃到嘴的、只存在于梦里的美味野菜,还有云城守军不限量的饭菜,孤身一人去往皓京。
“将军为什么这么早就让他去皓京了?”裴青鱼好奇道。
李霜飞掂了掂手上新送来的兵器,凌空劈了几下,漫不经心道:“早点露面,早点留下啊。”
裴青鱼更加好奇了:“段十昧不去皓京,将军也能留下他吧。”
她嘿嘿一笑,把兵器放到他手上,“我还指望他能早点给我们弄来银子,等着吧。”
“让人清点一下,跟之前送回去的比有没有差的,多了也得说。”她又嘱咐道。
已经不能用的兵器是要先送到州城,然后报给兵部,一切弄好后才能拿到新的。
多了或者少了兵器,哪怕只有一件,都是要报给州城的。
裴青鱼点头照做,这话他听的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西越已经快四个月没有来了。”夜晚她爬到树上,对着凌云道。
凌云猜想她应该是在自言自语,并没有答话。
果然,她又道:“没有放蛇,也没有来抢粮食,打了这么多年,有时候我真不知道他们到底缺什么。”
凌云默默想,或许他们也想不通李霜飞为什么要一直守着云城。
“西越不会放弃吞并的,北夏和东齐,他们都想得到。”她轻声道,轻到在下面的凌云都听不清。
西越十三部的精力太旺盛了,他们自己打个不停,还能分出力量来骚扰北夏。
四年前那一战很惨烈,如果不是西越突然起内乱,北夏只怕会流更多血。
她闭上眼,静静感受着若有若无的声音,大概是风声和它带起的轻微回应,草木皆有情。
永远这样宁静就好了,她想。
从周府要来的人到了,李霜飞看他第一眼,脱口问道:“怎么是你?!”
来人正是周识。
他应该待在驿馆当驿长,现在直接玩忽职守,跑到云城来?
周识的脸还是皱红皱红的,他搓了搓手,道:“将军,小老儿年纪大了,您离开驿馆后我就卸任回家了。”
“原来是这样。”李霜飞缓过神来,连忙将人安置好。
“周先生一路舟车劳顿,好生休息,我明日再来。”
周识又搓起了手,她见状给他送来柴火,将屋子烧的热足才离去。
云城向来是能出不能进的,见李霜飞迎来一人,住在周围的百姓都是好奇问道:“李将军,这是什么人呀?”
李霜飞道:“这是教咱种地的人。”
“这么好呀,那粮食是不是能更多了?”一个小娃娃飞到她面前,满脸希冀。
“当然能了。”她弯下身,捏了捏小娃娃的脸蛋,笑道。
周识在屋子里听见动静,忍不住咳了几声,这话可不是他说的,他打不了包票。
翌日,李霜飞在营里忙完,带着吃食敲响周识屋子的门。
这时已近黄昏,周识一天都没做饭,因为老有人抢着给他送,虽然比不上他在宣城吃的好,但也很是可口。
“周先生,你可用膳了?”李霜飞走进来,问道。
“多谢将军关心,用过了。”
她自己找地方坐下,又把炉子里的火烧得旺了一些,道:“周先生不必与我客气,你也看见了,除了军营,云城是不讲什么规矩的。”
周识叹了一声,“那我便直说了,将军——在这种地很难。”
“我知道,”她对他很是轻松地笑了笑,“让你来也不是一定要种出东西的,只是想试一试。”
“不过,在这之前,我还有些事要问周先生。”
李霜飞眼睛直直看向周识,他又不自觉搓了搓手,“你那日在驿馆见了我,有没有告诉别人我长什么模样?”
周识立马答道:“自然没有,我知道将军那时有要事在身,不敢多言。”
她那时与六皇子郑梧笙走在一起,本来他确实分不清哪位是殿下哪位是将军,但一走近看两人的气度,心里也有了些揣摩。
李霜飞如寒松,郑梧笙如暖玉。
“这就奇怪了,那为何我一到泸城就有人认出我呢?”
周识身上不自觉出了一身冷汗,天色渐暗,屋里只点了一盏灯,李霜飞恰在暗处,看不清她的表情,但他知道自己现在的处境都会落入她眼里。
他道:“将军,我年纪大了,但我不至于记不清自己干了些什么,我对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