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滂沱,空气中弥漫着泥土的气息。
隐隐好像还有什么味道,但顾淼淼分不清,且此刻不知是否心理作用的缘故,她总觉得潮湿的空气间还混杂着微弱的血腥味。
眼前男子调整纸伞后,从天直坠的雨珠终于不再飞溅至顾淼淼身上。
但纸伞依旧遮掩住了所有视线,顾淼淼看不清外间情况,只能看到一片白茫上缀着的几点红。
她怔怔望着纸伞上的红梅,脑海嗡嗡一片,下意识地,就跟着重复方才细碎传至耳中的话,“杀人了?”
“先回车上去。”隔着纸伞,男子低醇的声音清晰传来,打断了她的怔神。
顾淼淼当即反应过来,立马阖上车窗,坐回座椅上。
栖红将厚重的氅衣盖在她身上,用絺轻柔地替她擦拭湿发,见她浑身颤抖地厉害,又从旁取了袖炉递给她。
还不忘安慰道:“小姐莫怕,此番侍卫皆为精心挑选,具有丰富经验,无论遇见什么事都能妥善处理。”
“你先在马车上等一等,待事情解决了,我们很快就能到丰都。”
顾淼淼点头,“来丰都的路上,你可有听到过什么传闻吗?”
“小姐的意思是?”栖红愣了片刻,但很快摇头道:“奴并未听过什么传闻。”
这么说来,如今只是个意外?顾淼淼心神稍定。
暖意自掌心传至四肢百骸,冻僵的躯-体渐渐有了温度。
倏地,一道清亮呵斥划破暴雨之声,突兀而至——
“你们是什么人?来人,把他们统统都给我抓起来!”
……
变故顷刻即起,以至于顾淼淼被关在铁栅栏后许久,都迟迟未反应过来,尚有些呆滞。
腐朽酸臭的霉味夹杂着诸多难以形容的臭气不时传来,刺-激着鼻腔,让人几欲作呕。
逼冗的空间,众人被迫拥挤在一处,身上的雨水缓缓滴下,快速浸湿了地上的稻草。
整个环境糟糕透顶,别说是娇生惯养的‘顾大小姐’了,就是顾淼淼,此刻都觉得难以适应。
那边栖红十指紧扣着栅栏,还在不断和外面的人理论,“你们凭什么抓我们?我们犯了何罪?可有证据?”
“我家小姐体弱,倘若你们当真没有凭证胡乱抓人,导致我家小姐病了,到时我们老爷是不会放过你们的!”
顾淼淼看着栅栏外不以为意的衙役们。连日的舟车劳顿加上淋雨,让她此刻面色苍白,摇摇欲坠。
身后有只手及时地扶住了她。
“顾小姐,方才来抓我们的人是柳家,未免暴-露,我们才未反抗,束手就擒。”
身后女子贴近顾淼淼,在她耳旁小声道:“主上猜测,虽一路上未有消息传出,但这丰都大抵是出了不小的事,所以才会如此戒严。”
“不过您且放心,我们的照身帖和路引都不会有问题,相信他们查验过后就会放我们出去。”
此次出行丰都,李岘安并未带太多人,除了暗卫及日常负责伺候顾淼淼的栖红外,李岘安只带了一个八人小队。四男四女,皆由他亲自挑选。
如今与顾淼淼解释的,正是这个八人小队的队长,冷滢。
冷滢看着眼前骨软筋酥,楚楚可怜的女子,即便裹了大氅,依旧难掩单薄,脆弱得仿佛一触即碎,一阵风就能吹散。
手上的力道都不禁小心翼翼起来,深怕一个用力就将人给弄折了,冷滢略有些心疼地道:“就是要辛苦顾小姐受累了,如果你不舒服,要不靠着我休息会儿?”
“或者我坐下,你靠着我坐会儿?你放心,坐在我腿上,不会弄脏衣裙的。”
男女分开关押,李岘安等人此刻在距顾淼淼一墙之隔的背后。
但他耳力极好,闻此,眉目紧皱,周身煞气遍布。同他一道之人,无一不屏息噤声。
顾淼淼等人丝毫未察,甚至相处氛围还有所攀升,顾淼淼有些感激地看了冷滢一眼,摇头谢过她的好意,随后询问起之前遇到的那起凶案来。
冷滢知无不言,“死者是名年轻女性,初步判断,死因是颈部被利器割开导致的流血过多而亡。”
“不过,当时雨势过大,她整个人即便泡在水里,身-体也并未浮肿,除此外,她的脸上没有任何痛苦,唇畔还带着浅笑,若非颈部那道骇人伤口,初看时恐怕会以为她只是睡着了。”
冷滢略有些遗憾地叹了口气,“只可惜我们还未进一步探查,柳家的人就来了。”
“像是睡着了?”顾淼淼惊诧重复道。
铁质之物不耐砸上栅栏,激起铿鸣声,引得顾淼淼转移了目光,只见栅栏外,一位身形矮小的男人,正以刀鞘敲打栅栏。
他目露凶光,面色鄙夷,“老实点!丰都城内何人不知老城主下令,近来禁止外人入城,倘若你们真是来丰都投奔亲属的,怎会不知此事?半点都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