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抹上脸,调整表情,“……你看出来了?”孙飞亮的眉头又忍不住蹙起,明明少年,却显得忧虑繁多,“我师姐素来待我极好,我……若此生师姐幸福,我也算安心了。可最近突然冒出一个姓周的纨绔,一直纠缠于她,我打算收拾他一下。”
杨长月沉默:“……”不是……这,不适合告诉我吧……
她心底有点不妙。
果然下一句孙飞亮就道,“但此时我一人只怕有些匆忙,我看长歌弟子都是乐于助人,杨姑娘要不要一起?”
不要……我拒绝……我们长歌没教我揍人……此事你去找藏剑叶潜更好。
结果她道,“你如何打算……”其实,她也想看看……这个周遂,究竟何方神圣……
“多谢了。”孙飞亮弯着眼睛一笑,一手提剑,一手拉住她往水云坊而去。
杨长月一路被他拽着跑,虽然中间他意识到问题放慢脚步了,但最后过完二十四桥,杨长月还是脸色发白。
孙飞亮颇有些诧异,“亮以为长歌中人文武都会不错呢……”
杨长月淡淡然答了一句,“……如此狂奔,毫无仪态,我怕回家爹爹罚我,完全是被吓得。”
“……你爹爹有那么可怕吗?”都能给你脸色吓白了?
“爹爹很好,只是长歌门规礼仪如此,你不要乱说。”
“放心吧。我们方才从竹林小道过来,定然无人看见……”
他看着水云坊来来往往准备鼓乐的姐妹,悄声道,“呆会姑娘留在文场随五音部弹琴,师姐会带着门下弟子上台舞剑。”
孙飞亮认真道,“你为我奏乐,到时你我借用气影和雷霆吓他一下。”最好让姓周的一辈子都不敢再来。
“可是……我又非忆盈楼下弟子……”她指了指自己青色衣袖。那么突兀的万红丛中一点绿,真的不会被打出来吗……
“奥……对……”他打量了下杨长月,看着长歌那套从头到脚的青色飞羽纹,“昭秀阁那边应该有乐部的舞衣……”
“你想的还真是周全……”也许还真不能按时回房了,需寻人给凤师姐带个话才是。
“周遂此人……如何?”
“眼高于顶。”
“还有呢?”
“吝啬钱财。”
杨长月有些惊讶,“啊?”不是说他一掷千金吗?
“不胜其烦。”
“……竟是如此?”
“不学无术。”
“……”这……还是她自己亲眼看看吧……
“我听周遂之父乃是京城御史,为官清廉,严于律己,周遂何来财宝三番五次打扰曲姑娘?”
“不知。京官……恐也少有真正贫寒之人吧。”师姐倾心于叶二公子他也不好说什么了……但是京城周遂……此人简直有病。
忆盈楼呆的久了……所谓的清官,所谓的贪官……见得多了,还真不能一言蔽之。
“是吗……”如此说来,关于周遂一掷千金的传言……十之八九是真的了。“从前他来过忆盈楼吗?”
“常客。”大约也认识三四年了。
“我一路也听过两句闲言,听楼中姑娘意思,此人从前囊中羞涩,到今年又突然掷金如土?”
孙飞亮嫌弃的点点头,“对啊。”
“杨姑娘对此人感兴趣?”
“那倒不是。只是风声听多了,觉得有点好奇。”
月色新落之时,水云坊已是人潮人海。
今夜花会名单过后,还有昭秀之剑舞……多少人都期待大半年了。
杨长月准备之时,还远远看到了水云坊三楼中央萧白胭旁坐着的凤夕颜。
待到戌时,花灯璀璨,她就跟着秀坊的小姐姐一起混上去了。
旁边的秀璋显得十分紧张,也是……半道上经孙师兄请求插了个陌生的姑娘进来,她不紧张就怪了。
杨长月浅浅一笑,轻轻撞了撞她的胳膊,“安心。不会有问题的。”中间孙飞亮剑舞的雷霆曲,以前在长歌门时她跟着凤师姐的鼓音练习过,独奏而不需与他人之音相和,只看孙飞亮步子,便不会有问题。
看了晚上的剑舞剧名后,杨长月才明白为何孙飞亮偏要在演出时吓周遂。
此次应是梁祝早先的故事传说《双蝴蝶》。梁祝两情相悦,第三个电灯泡一样闪闪发亮又碍眼不是有个棒打鸳鸯的马公子……孙飞亮估计想借此唬他一唬。
开场百人立定,乐部磬音在南,鼓音在北,琴萧在东,土楼之上,也是观席。
在乐部中央,中央又搭起高一层的舞台。这是为防止在台下流水中的画舫中人观看时被鼓磬遮挡而设置的。
台上道,【——女儿宁死不嫁马文才。】
继而反串祝家丫头的孙飞亮就出场了。开场疾步,伴琴音而起,又随琴音而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