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慕禾扭了扭僵硬的臂膀,用劲捶了几下,终于将这些尸骨都拼好了。望着面前满满当当,整齐摆放着的尸骸她终于能长舒口气好好歇息一番。
已是半夜,本就阴暗的墓室更显寒冷,好在墙上新修的火把驱散了些许凉气,跳跃的火光照在邢慕禾的侧脸,轮廓分明,亚谙苍沅竟不知不觉嘴角带笑,双眼都有些愣神。
“过来。”
邢慕禾朝他招招手,顺便换了副新手套,上次帮他包扎已过了好几个时辰,现在帮他换了药两人也能安心的再睡一会儿,待到明日福成王许可就能出去了。
她细心地一圈圈拆下纱布,亚谙苍沅的伤口虽不再肿大却仍流血不止,甚至附近的皮肤都变得异常黑紫,她从那些瓶瓶罐罐中找出个不起眼的药瓶,倒出几粒小丸药递了过去,又用干净的巾帕将伤口小心地擦拭了一番,伴随着亚谙苍沅的一声闷哼,药粉均匀地洒在伤口处。
“好了。”
邢慕禾将沾着血的纱布收拾干净,她虽不是名医,但这些药都是出自名家的上好丹药,对亚谙苍沅百利无一害,两人此时处于古墓,又有重担在身,亚谙苍沅又不愿因受伤一事旁生枝节。待到明日,福成王得知定会派遣御医小心医治,毕竟他是亚谙国的二王子,那时所用的丹药也应比她的好上百倍,她也无须忧心了。
虽说拼骨之事已经完成,可此案真相却尚未查明,也不知那虫子与数百具骸骨究竟有何关联,邢如鹤在外发现了什么新线索……
一番思索,邢慕禾终是裹着外衣在块石板上陷入沉睡,夜半阴凉,墓室又凉风阵阵,她忍不住将自己缩成一团。突然身上一重,厚厚的披肩压在她身上,她下意识地拽紧蹭了蹭,毛茸茸的披肩暖呼呼的,不过片刻她便睡得更熟了。
迷迷糊糊间,她睁开双眼,似乎看到两个人影在附近交谈,暗淡的火光照着人若隐若现的,伴随着叽里咕噜听不懂的话语,邢慕禾禁不住眼皮打架,终是卸下了防备,陷入了梦乡。
亚谙苍沅与侍卫一动不动地似乎定格了一般,四只眼睛齐刷刷地盯着邢慕禾,生怕两人方才的对话吵醒了她,要不是怕她突然醒来发现墓室只有她一人时害怕无措,亚谙苍沅才不会选择在此听侍卫禀报。侍卫见邢慕禾睡熟,继续用亚谙国的语言道:“国主来信,催促您尽快拿到邢府的仵作秘录。”
侍卫声色急切,临行前他受了国主命令,但明为照顾,实则监督,内心还是替亚谙苍沅担忧,“若此令完不成,二王子他日如何交代。”
亚谙苍沅不动声色地转了转手上的戒指,他当然没忘昔日自荐来大盛时对兄长所做出的承诺,要想方设法的抢走邢府的仵作秘录,可几日交往相处,他发觉邢府中人并非兄长口中所说的那般不堪和心狠,况且……
邢慕禾身上还有刻着舒金纹的匕首,和母妃珍藏数年的那把一模一样,他自小就趴在母妃腿上听她讲述这匕首的故事,断然不会忘记。邢慕禾称是故人所赠,他怀疑这口中的故人指的便是早亡的邢夫人,若真如此,邢夫人便是母妃找寻数年的胞妹,他的姨母。
那邢如鹤与邢慕禾就是他的亲人。
若真是如此,抢夺秘录之事只能从长计议。
夜生寂凉,只听得深处传来的几滴水声,在漫漫长夜格外明显,邢慕禾这觉睡得极好,醒来时竟有些不愿起身,她揉了揉双眼,却低头看到身上盖着的黑熊披肩,想起昨晚似乎真的被什么东西覆盖了一下,然后便不觉得寒冷,原是亚谙苍沅。
可四周却不见他的人影,邢慕禾大惊,这人莫不是留她一人在此了吧,一阵惊慌过后,掌心传来毛茸茸的触感,亚谙苍沅待这披肩宝贝似的,怎会舍弃。而前方似乎传来说话争执之声,邢慕禾戒备地抱着披肩缓缓靠近。
前方亮堂堂的,火把的光亮照得四周宛若白昼,一旁放着两桶沉甸甸的东西,不知里面装着什么。福成王正和亚谙苍沅对立站着,他身后还跟着两队王府的侍卫,各个面无表情拿着火把。气氛好似有些沉重,福成王适时看到迎面走来的邢慕禾,脸上颜色似乎更青了几分。
“福成王。”邢慕禾恭敬施礼,起身后却注意到亚谙苍沅奇怪的表情,果然下一秒福成王阴沉的声音传来:“这些尸骨今日必须全都烧毁。”
邢慕禾顿时一颤,他们刚拼好尸骨,还未查出线索,福成王此举是何意,她稳下心神:“此案尚未查清,焚烧尸骨怕有不妥……”
“况且,尸骨可能会有线索。”
“那些虫子?”
邢慕禾看了眼亚谙苍沅,她本以为福成王不知虫子的事才会如此,可若已然知晓,便更应当将尸骨留下才是。
福成王有问题。
果然,福成王开口:“究竟有多少具尸骨内有异物,谁能知晓。这些虫子又是何物,有没有毒,有没有危险,谁能保证。”他指了指亚谙苍沅的手臂,“如今二王子已然受伤,是我大盛看顾不力,为确保王子安全,给亚谙国一个交代,必须将这些有危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