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时已过,仍未见司徒夫人身影,邢慕禾坐在客栈大堂,眼神放空地盯着门外经过的人群,咬了口骆子寒刚剥好的橘瓣,浑身一哆嗦。
“咦……”邢慕禾忍不住连灌了四五杯茶水,才咬了一口牙就颤抖麻木了,幸好她方才已经用过餐食,要不可得难受一阵子。
骆子寒侧身看着,却不相信,一瓣橘子直接扔到嘴里,果不其然地露出苦瓜脸。
“哈哈哈哈。”
邢慕禾将他的茶杯倒满水,抑制上扬的嘴角,面无表情地递了过去,也不知他从哪儿买的,这时节的橘子竟还这么酸,不是被骗了吧。
她不再隐忍,哈哈大笑起来。
骆子寒居然被骗了。
似乎这件事更加好笑。
瞥见一脸嫌弃橘子的骆子寒,邢慕禾忙命小二上了盘新做的糕点,油酥香直窜鼻子,这香甜的口感一入嘴,方才的酸橘早被她抛在脑后。
“咱们不是刚用过饭吗?”
骆子寒不解,明明刚吃过饭食,为何邢慕禾还能吃下糕点,他婉拒了邢慕禾的好意,瞄了眼被冷落的酸橘,叹了口气。
此时客栈用餐的客人差不多都已经离开,大堂空荡荡的,邢慕禾换了个角落的位置,一边发呆一边等着。
“你怎么会唱戏啊?”
闲着也是无聊,周围也无人,她一人磕着瓜子无趣得很,索性便问了。其实邢慕禾今早听到就很好奇,骆子寒四处游历,除却一身武艺,居然还会唱戏,这与他本人的气质倒是不太相符,尤其他唱的还是虞姬,一个旦角。
邢慕禾幻想骆子寒画着戏妆,穿着戏服在台上“咿咿呀呀”的样子。
不行,她幻想不出来。
骆子寒顺手抓了把盘上的瓜子,也嗑了起来:“我师父教我的。她是个戏班的班主。”他继续回忆道,“我自小是在戏班里跟着他们走南闯北长大的,武艺也是唱武生的师傅教的。”
提起幼时经历,骆子寒面露笑意:“那时日子虽然清贫,但有师兄弟们陪伴,倒也不觉得辛苦。”
“我师父是陵川人,上次做的那道笋丝便是她教的。”
原是这样,邢慕禾想起之前吃到这菜时还对骆子寒产生过怀疑,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那她现在在何处啊?”
“不知道。”
骆子寒落寞地叹了口气,“有一日她突然解散了戏班,自己一个人离开了。”
“也是从那时,我开始四处漂泊来到这里,没过多久就遇到了司徒大哥。”
邢慕禾眉头一皱,听骆子寒的讲述他的师父待他应是极好的,可为何突然要不辞而别呢。她心疼地望着对面之人,彼时他的年纪和自己现在一般大,却忽然失去了从小相识的师父和家人,一个人到处流浪,定是受了不少苦楚。
好在后来遇上了真心待他的司徒宣。
邢慕禾忽然理解为何当初司徒宣为他筹谋安排成为捕快,却又不肯让他与自己联系。大盛视戏子为低贱之人,若被人顺藤摸瓜查到他是戏子出身,又曾在谷县登台唱戏,别说惹人非议,便是捕快也怕没得做。
为了骆子寒的前程,司徒宣竟连自己的死讯也没有告知吗。怪不得莫连云当日虽然认出了骆子寒,却也并未言明,他如今身为县令,若好戏之名传了出去,对他的仕途也是不利。
可好端端的,骆子寒因何突然生了做捕快的心思,是他本来心中便有此愿,还是因为什么别的缘由?话还没问出口,门外一靓丽的身影便冲了进来。
来者正是司徒夫人江京梅。
她也不忸怩,一个人单枪匹马地向着二人所处的角落直冲冲走来,邢慕禾侧头,看到她的侍女那个叫做小菊的丫头不知和掌柜说了些什么,两人一同去门口当门童去了。
“大嫂。”
骆子寒见状立马起身,恭恭敬敬地施礼道。也是,既然来此,便是确定了骆子寒的身份,那这声大嫂也是该叫的,邢慕禾自知晓司徒宣的壮举,也心生敬意,随着骆子寒一同起身唤人,“司徒夫人。”
今日司徒夫人没带烟斗,可经过邢慕禾身边,还是带着若隐若现的烟味,司徒夫人也不推脱,趁着骆子寒起身直接一屁股坐在他的位置。
“他之前和我提起过你,但没说名字。”
司徒夫人无视骆子寒递过的清茶,却拿起一旁无人再动的橘子,自顾自地剥了皮,面无表情地吃了起来。
口中的他自然说的是司徒宣。
看着司徒夫人吃橘子的样子,那熟悉的酸汁似乎在邢慕禾口中再次迸发,她看着司徒夫人一瓣接着一瓣塞到嘴里的酸橘,加之直冲鼻腔的橘香,让她下意识不停咽着分泌出的唾液。
一口气吃了两个,司徒夫人才正式开口:“你们刚走我就知道是故人,按理说其实我应该立马追出去的。”
那为何现在才来?
似乎能听到心声般,司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