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玉桑是被渴醒的。
她脱下披在身上的羽绒服,向空姐要了杯水后,广播就通知已经到了广州上空,准备降落。
难怪热得慌,回来前就听吴婉贞说今年是个暖冬,这几天广州还是20度上下。
像荒漠里遇上绿洲,何玉桑一口气把整杯水喝完,意识才开始逐渐清明起来,她揉着自己的腰,朝窗外看了眼,依旧是一望无际的蓝镶嵌着几朵白云。
她收回视线,揉了揉两边的太阳穴。
年初一才到家,这是第二次了。昨晚表演完毕,顺道在台里跨了个年,等晚会散去,她就去了朋友的家,几个老熟人聚在一起吃火锅,喝点小酒,算是有个简单的仪式告别岁末,迎接新年。
难得放纵,几人直接聊到早上6点,何玉桑才匆匆地和朋友告别去往机场,搭上8点多的飞机。
年前的连轴转加上通宵,一上飞机没多久她就昏昏沉沉地睡着了,一睁眼,就在家的上方了。
再过半小时,飞机降落成功,机舱内早已有好些人站起来等着拿行李,她坐在靠窗位置,深知是暂时轮不到自己,于是便懒洋洋地坐在原地。
眼看着好些人急匆匆地拿着行李就要往前挤,她不由地想起一句话:人啊,忙着生,忙着死。
大家都忙着奔赴前方,留在原地想上半刻的时间都没有,更别说要记得回望身后。
可世道如此,人人都努力,停止即退步。
……
跨过出口后,何玉桑正要打电话,就看见迎面走来一人。
与穿着红色短袖T恤衫和牛仔裤的他一对比,何玉桑虽然已经脱掉高领毛衣,可长袖上衣和加厚运动裤,加上手里拿着的羽绒服,还是怎么看怎么热。
待他走上前来,何玉桑便问:“怎么是你来?我爸呢?”
“何叔还在喝早茶,反正我吃饱了,我就说我来。”冷青笙瞧上何玉桑一眼后,把视线定在了她手上的羽绒服:“我来帮你拿,很热吧?”
“没事,我来拿。”何玉桑说完又皱皱眉头:“我爸就会支使人,别以为我不知道,他4点多就去喝茶,都6小时还没喝完啊?”
或许是离家近,就连往常轻淡的话语,这时都不自知地就带了些小女孩撒娇的味道。
冷青笙笑笑,语气再放轻了些:“何叔认识的人多,又是年初一,每桌都要聊一聊,时间就都过去了。”
“那我妈和你妈去打麻将了吧?”
冷青笙摇了摇头:“没。”又补充了句:“不过我离开之前,她们在约人。”
何玉桑无奈地笑:“我就知道。”没隔几秒,又想起来什么:“你们今年怎么没回长沙?”
“嗯,前年奶奶去世了……”
“我有听说,节哀。”何玉桑歪了歪头,显然有些不好意思:“虽然说迟了。”
“没事的……老家那边人都不爱打麻将,上年回去我妈闷了好些天。老人家也都不在了,我爸妈就觉得今年不要来回奔波,待在这边过个安乐年。”
话说得婉转,何玉桑猜想一部分原因也是由于他们家跟亲戚都不怎么熟了,毕竟他们来到广州生活已经20来年,这事以前也听吴婉贞多少提过。
不过她只是微微一笑,开始调侃:“那我爸妈肯定高兴坏了,一个有棋友,一个有“雀”友,一对能下个昏天黑地,一对能打到日月无光……”
冷青笙闻言侧头看何玉桑,待到何玉桑察觉不对,抬头和他对视后,他才低头一笑:“我们家……也都很开心。”
待走到车旁,冷青笙把何玉桑的行李放到后车厢中,一大一小行李箱,大的反而轻一些。
或许是冷青笙表情透露出疑惑,何玉桑主动解释:“大的里头都是新年礼物和吃的,小的行李箱是我的日常用品,反而会比较重。”
新年礼物么……冷青笙点点头后不禁想,今年送给他的新年礼物又是什么?
往常每逢过年即使见不着何玉桑,但是他们一家从长沙回来都会收到她的新年礼物,她还在学校时大多都是送些小玩意或者特产,等到了有工作收入后,礼物就贵重了许多。
不过也从礼物中可看出,何玉桑真的不了解他。好几年她送的都是些手办模型,或许是想到像他这个年龄段的男生都喜欢吧,可其实他对这些不大感兴趣。
但他依旧会把模型小心细致地拼起来,细致到往往能够拖一年才完成一个,那么完成之后不久,新的礼物又会到了。
何玉桑边关上后车厢的门边问:“要我来开车吗?”
尚在思考的冷青笙下意识地回了句:“姐姐记得回家的路吗?”
“……”何玉桑好笑地看着他:“我路痴的形象这么根深蒂固?”
冷青笙这才反应过来说了什么,不禁也笑了:“不是,我的意思是,姐姐一路赶回来也累了,我来开吧。”
“还行,飞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