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
我逃荒似的进屋关门,一转头,松华面上又惊又骇,全然没了上一刻的轻巧。
我亦瞧向床榻上的男子,眼下已沉沉睡着,脸色更加惨白了几分。我扯出个苦笑,应道:“枕白上神被饕餮所伤,你看看…他死的了吗?”
松华上前到床边,用神力探了一轮他的周身,又使了一些我瞧不明白的术法,折腾了半炷香时辰,才收手道:“死不了,就是伤的有些重,伤及了元神,我方才已渡了些神力给上神,修养个几日,自会好的。”
我暗暗松了口气,颓唐坐下。拎壶倒了两杯茶水,饮下一杯,“那便好,死在我手上,可不得了。”
松华颇自觉走到我身边坐下,同我饮茶,问道:“枕白上神怎伤的如此重?”
我睨他,“你消息灵通,自是知晓他是为何下凡。”
他点头,“但按枕白上神的修为,自不会落到如此境地,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蹊跷?”
“什么蹊跷,不过是君不信臣罢了。”
我同他讲起缘由。
松华唏嘘两句,又问:“那枕白上神为何受伤还要留在人间,今日天兵已到,大可将他带回九重天疗伤。”
我耷眼默着,喃喃道:“他叫我带他走,我便带他走了。”
他想要什么,我便给他什么。
也懒得再追究缘由。
结局顶多不过是一死,一了百了。
松华怔怔瞧了我一会,眸色逐渐暗淡下去,神情落寞,自嘲笑道:“时也,命也。”
我自觉失言,抬眼冲他笑道:“我哪儿会…未多想罢了,事后又不好再去九重天,怕受人眼色,便只能来寻你了。”
他瞥我一眼,又看向床榻上枕白,唇边笑的跟哭似的难看,“当初我费尽心思,是不是都未进你心底一寸?”
我哭笑不得,“你发什么疯呢?”
他话里意指的过去,我用头发丝都想的明白,但这番忽然故作伤感深沉的模样,未必也太不应景了些。
我便认定他是哪根筋未搭对,抽疯了。
无声许久,我自觉疲倦消散了些,叫玉尧打来盆热水,她端入屋中便识趣退下,我同松华大眼瞪小眼一会,他应是看懂了我的眼色,不敢置信道:“你让我来?”
“不然呢?我和上神男女授受不亲。”
他噎了一噎,许是未想到说辞反驳,遂认栽的执帕,给枕白擦拭着脸上血迹。
我托着下颌瞧着这怡人风景,唇边不由上扬,无奈轻松不过须臾,就见松华眉头皱起,扒开他衣领。
素白里衣血红遍布,见得人惊心。
我强自扯出一个笑面,丝丝涩味绵延于唇边,自觉得应是有些难看,“给他换身衣裳吧。”
夜光沿着窗棂爬进来,屋中烛光飘摇,照的很是亮堂。我虽别开些眼,却仍瞄见那前身后背上的一道道斑驳伤痕。
所幸松华动作很是利索,待他换完,我打趣道:“没想到二殿下还挺会伺候人。”
他顿了一顿,又是苦笑,“那可不,我少时就没被伺候过。”
我自觉多嘴,戳到了他的痛处。
枕白昏睡不醒,一切又收拾妥帖,我俩总算落得清闲,我懊恼扶额一阵,亡羊补牢的说道:“要不去别处喝两杯?”
“好。”
我思来想去,觉着他这花花公子定是不太喜那清风雅静的地儿。
是以我扮成男子模样,领他去花满阁中风流。松华俊美无双,一踏进门,引得在座大半男女的注意。
为免被人看穿,我一路以折扇掩面,寻了个角落处落座,叫小厮唤来个漂亮姑娘作陪,未曾想他却回绝,“不必了。”
待小厮离开,他又道:“有青青作陪足以。”
我眉头紧锁,嫌恶道:“可别恶心我了。”
这酒刚下肚,松华上挑的狐狸眼微眯起,瞪了我半晌,总觉着不甚欢喜。
“怎么?觉着人间酒不好喝?”
“枕白上神之事,我是否能与我父君明说?”
我一心沉醉于酒色美人,将这些个后事忘了个精光,沉思一会,才道:“不必说,待枕白上神醒来,我自会去龙宫请罪,到时你就说是受我胁迫,一切罪责推给我便是。”
他登时一双怒目以对。若是龙宫相见时像是瞧见了鬼,那这会儿的模样如同是要将我缉拿回地府面见阎王爷。
还真是千回百转的走势。
“我做不到。”
我重重放下酒盏,全然不惧那凶光,掷地有声,“你做不到也得做。”
好在助兴的舞女们出场,琴瑟起舞,无人再注意到我这方。
“难道你还想被禁足个百八十年吗?”
“不过是百八十年而已。”
这下换我又瞪他,他埋头自斟自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