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月彰在朝堂中位高权重,府邸却不像其他高官那样修饰得雕梁画栋尽是奢华气派,反而处处透着简朴清雅,一路走来只见湖石假山与松竹。
雪下得很大,地上已成一片白。
温月彰撑着伞走在叶知微的身侧,道:“我已命人去收拾院子,姑娘先去漱玉堂等待一会吧。”
漱玉堂是温府的正堂,那做派显然是将她当作贵客。
叶知微当然不会拒绝他这种态度。比起萧慎,她觉得温月彰再如何白切黑,起码是把她当成一个可以平等相待的人。
正堂里也十分清简,皇子府邸动辄摆放着名贵瓷器和古物,地上要铺着色彩绚丽的从异国进贡来的昂贵地毯,室内要悬挂鲛绡帐,水晶帘,一眼看去便知是贵胄之家。而这里唯有堂中央墙上的一副山水画,和主人座椅两旁的兰花。
不过屋内倒是一样的温暖。
叶知微刚坐下,便立刻有人送来一杯热茶。
他们就对付萧慎这件事暂时达成了一致,温月彰当然会把她当作自己阵营的人。
“我看姑娘一路上都在打量,是觉得温府哪里不好吗?”
叶知微环视一圈,皮笑肉不笑道:“没有,只是觉得大人在朝中的名声一定也十分清廉。”
“啊,”温月彰后知后觉地应了一声,“姑娘或许也知道,家宅越大,越容易不干净。”
他的语气有几分倦怠:“即使温府清简至此,也处处藏着别人的眼睛,干净不到哪里去。”
“那大人怎么不好好清理一番?”叶知微配合地问道,但不等他回答,便自顾自地往下说,“奴家知道了,有时候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不失为迷惑对手的方法,是吗?”
温月彰轻笑道:“姑娘需要什么只管告诉我,只要是在能力范围之内,我都会替姑娘去办。”
“明白,大人若有任何要求,奴家也会尽力配合。”
温月彰想了想,微笑着看她:“那姑娘不必再自称为奴了。”
这提议简直太和她心意了,在男主那里她还得卑躬屈膝扶低做小,但是温月彰这个人历经了世事炎凉,想法同出身皇室久居上京的萧慎并不一样。
他甚至还会说:“贵贱高低不过是用来统摄人心的说辞罢了,这个世上从来都没有天生低贱的人。”
但在萧慎这样的天潢贵胄看来,普天之下芸芸众生,没有比他们萧家更尊贵的了。
他当然不会在乎下位者的想法。
叶知微说:“那真是再好不过了。”她早就“奴家奴家”的说烦了。
奴个鬼。
她用两只手拢住手炉,细密的睫毛好似蝶翼,掩住眼底的情绪。
温月彰笑着说:“既然如此,我该如何报答姑娘呢?”
她要什么呢……叶知微思忖着,她的目的只是完成任务而已,但钱财、身份、权势……于这个世界的她而言,自然是拥有得越多越好。
她正斟酌着如何回答。忽然,寂静之中传来了细微的声响,那声音是从正堂后面传来的。
叶知微捕捉到了那道微弱的声音,她侧耳听去,紧接着不由得一愣。
是她幻听了吗?不然她怎么会听到猫叫?
温月彰也听到了那声猫叫,他的脸上露出一抹无奈的笑容。
“失礼了,是我府上的猫。”
他看向正堂后门,那声猫叫正是从那里传来的。叶知微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只见一只色白如雪的长毛狮子猫从堂后走了出来,它走得悠然从容,长毛曳地,像是一团会移动的蓬松雪球,一路喵喵叫着走到堂中。
那只狮子猫来到温月彰的椅子旁,在他脚边转了一圈,然后纵身一跃,跳到了他的腿上,接着又跃上了旁边的矮桌。
叶知微作为一个重度的猫控,此时两只眼紧紧锁在那只雪白的狮子猫身上。
还是鸳鸯眼呢。她羡慕地想。
温月彰随手摸了一把白猫的头,正要问叶知微想好了没有,一抬眼看到她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手边的白猫。
他沉默了一瞬,开口:“……你喜欢它?”
叶知微盯着那只猫:“大人刚才说需要什么都只管跟你讲,对吗?”
温月彰顿了顿,察觉到了她的深意,但他还是保持着微笑,很有风度又很坚决地拒绝道:“这个不可以。”
叶知微的眼珠动都不动,那猫看到有外人看它,便从温月彰的手下蹿了出来,跳到地上,翘着尾巴向她走来。
她忍不住伸手摸了一下,手下毛发的触感柔软细滑,像在摸一团热乎乎毛茸茸的雪。
叶知微失望地叹了口气,她抬起头,眼神格外诚恳地看他,“那大人公务繁忙无暇陪伴它时,我再替大人照顾它,如何呢?”
温月彰的眼角微微一抽,还是退让了一步:“也好。”
她便欢欣雀跃地把猫抱在怀里,狠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