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重,冰裂纹式的窗棂又透着几分轻巧。匾额挂屏,端方肃穆;桌椅摆件,对称庄重。
只见一位谦和的男子坐在正上方的椅子上,正上下打量他。
林乔站起来,重心压在没受伤的那只脚上。
“惠叔!”
惠启明似乎没有注意到林乔打着石膏的脚,也丝毫没有询问的意思。
“林二公子远道而来,辛苦了。”
“惠叔客气,羽市山清水秀,人杰地灵。如果有时间,应该多花些时间,好好看看。”
“哦?我听说林氏旗下的子公司也在竞标羽市的一个大型园林开发项目。你这还亲自跑了一趟,看来林氏势在必得呀。”
只听见茶水流动的声音,老管家笑眯眯地给林乔倒茶。
林乔心里腹诽,老狐狸诓谁呢!林氏特意把这个项目交给一家刚成立半年的小公司,就是为了尽可能避免走漏消息。这不?还是被惠启明给查出来了。
一口茶入肚,林乔面上不动声色。
“在这一方面,还是惠氏更有优势。羽市毕竟是惠氏的大本营啊。”
惠氏在羽市经营近百年,怎么可能仅仅“更有优势”?
惠启明笑而不语,抿了一口茶,没有再就这个话题继续下去。只是邀请林乔一起去旁边的书房看画。
惠启明的书房紧挨着一株苍天金桂树。
月光打在白墙上,树影斑驳,随风飘动,很是有些意趣。
惠启明睹物思人,介绍着桂树的来历。
“这株桂树,我爷爷在时就种下了,我幼时读书,还常常......”
林乔面上恭敬,心里却有些不耐。
林氏祖上簪缨,传到林老时,才改了经商。林家的祖宅是旧时王府改的,林乔自小和爷爷在祖宅生活,对这些早就见怪不怪。
书房依旧是老式的模样。
《长物志》说:“挹古今清华美妙之气于耳目之前,供我呼吸;罗天地锁杂碎细之物于几席之上,听我指挥;挟日用寒不可衣饥不可食之器,尊踰拱璧,享轻千金。”
椅子上还挂着墨迹未干的毛笔字。
林乔瞄了一眼,只看到三个中规中矩,肥瘦得宜的“得糊涂”。
林乔猜另一边肯定是个“难”字,有些好奇。
老管家扶着林乔就坐,解释道。
“大小姐今天下午回来了,用了书房。”
惠启明点点头,从书桌上拿起一份文件。
“林乔,这份文件,你看看。”
林乔这才发现自己手边也有一份文件。
看了一会儿,皱着眉头,看向正在悠闲喝茶的惠启明。
“惠叔,我们的方案怎么会在你手里?”
惠启明还是谦和的笑笑,并没有隐瞒。
“是有人故意泄露出来的,直接送到我手里来了。”
林乔已经翻到最后一页,竞标在即,这么大的方案,说泄露就泄露,多少有些心惊。
“既然能送到你手里,别人手里可能也有。不过这只是初版的方案,问题不算太大。”
“别人手里的已经被我拦下来了,只剩下最后这两份。”
林乔抬头看他,有些摸不准他的意图。
“惠叔?”
惠启明温吞地喝完杯里最后一口茶。
“我们合作吧。这次竞标已经到了最后一轮,真正的对手只是我们两家。合作的话,互利共赢。”
林乔还在思考,文件既然已经泄露,他还是晚来了一步,这个项目接下来必然要交给林氏的核心团队。
只是,要和惠氏合作吗?
惠启明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惠启明起身,站在顶天立地书架前,似乎并不在意林乔最后得出个什么结果。
“我近日得了幅画,林二公子与我一同看看?”
老管家在暗金色的书架上摸索,从一堆卷轴中抽出一副系着红丝带的卷轴。
惠启明接过来,一边把卷轴挂上旁边的展示架,一边有些兴奋的介绍道。
“这是羽山漾日春风图,是吴大师早年游历山水的作品,风骨初现,朝气天成。我找了许久,近日才好不容易从国外搜罗回来。”
然而林乔眼神飘忽,面色古怪。
惠启明定睛一看,架子上哪是什么羽山漾日春风图。
分明是有人用毛笔模仿小孩子简笔画,中间画了只大乌龟,旁边还写着歪歪扭扭的五个大字“乌龟王八蛋”。
仔细一看,乌龟屁股后面确实藏着一颗小小的乌龟蛋。
林乔差点没笑出声,面色有些扭曲,忍得很辛苦。
惠启明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画被人掉包了。
这时书房另一边的房门开了,有人从门后伸了个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