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走路又淋雨的折腾了一天,晚上又虚惊这么一场,周牧的身子乏得厉害,一挨着热炕,不久便沉沉的睡了过去。
陶墨夕在东屋却是辗转反侧,心绪难平,不等鸡叫就坐了起来,靠在墙上静静的呆坐了半晌,出去如厕时听得西屋有模糊的呓语声,还挺大。
她敲了敲门,见没人回应,就打开了门缝,叫了声“阿牧”,西屋暗沉沉的,她向来不怎么进这屋,见阿牧在炕上睡着,被子早踹到了炕角,人却缩在褥子下,一副很冷的样子,只留个红红的脸膛在枕头上,嘴里不时喃喃两句什么。
陶墨夕又叫了两声,见还是叫不醒人,觉得他有些异样,就进屋摸了下,果然脸热得烫手,再往下脖颈处都闷出汗了,却丝毫不见凉,也是湿热一片。
她出去拧了条湿毛巾来,给周牧擦擦头脸,又轻轻叫他:“阿牧,醒醒……”
润凉的小手贴在脸侧,周牧昏昏沉沉的,觉得舒服得很,那只手拿开的时候他还不舍得往前蹭了蹭,才睁开眼,见是月姐坐在枕边,问了句:“月姐起了?”
话说出来,才觉得嗓子干哑的厉害,嘴唇也粗糙起皮了。
“你发热了,想是昨日淋了雨,加上累的。”陶墨夕出去倒了杯热水过来,扶他起来,“先喝杯水,家里没有止热的药,我等下去里正家借几副来。”
周牧把一大碗水一口气给干了,喝毕还不满足的舔了舔唇,“不是春天了么,怎么还这么冷的。”他全身冷的直哆嗦,好像穿多少衣服都不管用似的。
“还早呢,你再躺一会儿。”陶墨夕扶他躺好,回东屋抱了床自己的厚被子回来,给他压上,只露个脑袋在外面。
软绵绵,香喷喷的被子一盖上,周牧脸变得更热了,仿佛冷意也减轻了几分,他还想说什么,陶墨夕却已经出去了。
里正家常年备着些头疼脑热的草药的,都是一包一包配好的,陶墨夕拿了三副回来,一边生了小火炉煎药,一边打了两个鸡蛋,用昨夜的剩米饭炒了一碗油盐饭,喂周牧把饭和药都吃了。
天大亮后逐渐放晴,周牧却没跟着出工,他一直烧了两天,人才勉强有了点精神,曹伯和曹大娘拎着一筐去年的水梨和刚摘的莓子,还有一大块猪肉过来,见周牧病在家里,眼窝都陷进去了,面上更显愧疚。
曹伯跟周牧说话,曹大娘跟陶墨夕去了东屋。她摸了摸笸箩里的剪刀,又拉着陶墨夕的手,“周嫂子是个能干的,虽说不怎么下地,但这双手拿得起针线,做的了女红,”她摸了摸陶墨夕指肚上的薄茧,又说:“不像我那个惯坏的傻女儿,厨房里整不出好茶饭,坐屋里也不会做针线,纳个鞋底子还要我先剪样子呢。”
陶墨夕跟着笑了笑,并没有要开口安慰或客气的意思。
曹大娘酸涩的笑了笑,说:“我家娇儿,从小被我和老伴儿惯坏了,行事就有些没轻没重的,今日过来,一是谢阿牧帮忙寻回了她,不然她有个三长两短,我们两口也要跟着上吊去了,”她抬眼看了看陶墨夕眼下同样的青黑,继续说:“二来,也是跟周嫂子表个态,等再过几日,他爹就去求媒人给她说门亲事,招个外乡肯上门的女婿也好,远远的嫁了也好,不叫她打扰你们的日子。”
“大娘,这些话,还是留着跟阿牧说吧,”陶墨夕不在意地浅笑了下,“阿牧如果也心悦娇儿姑娘,我愿意挪出位置,等阿牧把娇儿姑娘迎娶回来,若是他不愿意,也请娇儿姑娘莫要荒废了年华,找个一心一意待他的好郎君。”
“这,这话是怎么说的,”曹大娘慌忙解释,“阿牧自然心里眼里只有你一个,是我家女儿不懂事,才在村里惹出这般风言风语来……”
“是么。”陶墨夕从炕沿下来,不想再听她说下去,“快晌午了,大娘留下吃午饭吧。”
曹家老两口自然不会留下,等他们人走后,周牧起来洗了把脸,坐在门槛上问陶墨夕:“月姐,曹大娘跟你说了什么?”
“没什么,唠家常。”
她往锅里添了水,说周牧:“再回去躺会儿吧,我做好了饭叫你。”
小桃和柳英也过来了,小桃已经有些显怀,走路都不自觉向前挺着肚子,柳英想扶,被小桃不耐的扒拉开,就眼巴巴的在旁边跟着。
小桃见月姐的被子在西屋放着,眉花眼笑的出来,在厨房对着陶墨夕挤眼睛,陶墨夕笑着看了看她,让她去东屋:“你别往阿牧跟前凑,当心他传染给了你。”
小两口中午在周家吃的,陶墨夕做了大米捞饭,多放水,米汤里还放了一勺糖,给小桃和周牧一人喝了一碗,另外小园里的大蒜长的很高了,她挽了裤脚下去拔了一大把蒜苔出来,洗净切成小段,加上曹家送来的肉,过油炒了一盘,蒜苔颜色碧绿,入口脆嫩,还有淡淡的蒜香,又不辣,吃得小桃连菜汤都要拌饭。
下午小桃陪着陶墨夕在东屋做针线,她拿着碎布糊鞋底子,也算有模有样的,墨夕也不怜惜她,让她把一篮子的碎布都粘出来,她想趁着没到农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