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夕耐心都快用尽了,见他还劲劲儿的不听话,心底的脾气再压不住,呼的一下就上头了,于是她立刻抽开手,一巴掌呼到周牧耳朵上,三指捏着他耳朵就往上提,“跟你好好说话,怎么就听不进呢?”
周牧歪着肩膀也不敢反抗,只能乖顺地把头侧过来,不叫月姐拧着太累。
陶墨夕还在数落他呢:“年前又盖房又操办喜事,花了多少钱了,马上开春又要买种子,租犁杖,裁缝铺也要交税,难道我天天坐在炕头,那钱就能从天上掉下来不成?”
“我,我说去拉脚力你不让,打猎你也不让……”周牧说话声越来越小,越来越低。
“哎呀,长本事了,还会顶嘴了是不?你自己摸自己摸,”陶墨夕拉着他的大爪子去摸右脸的皮肤,“头几年差点都要被狼吃了,还敢提进山,就你那点三脚猫的本事,是能猎到大虫,还是能杀死狗熊?打猎打猎,你就是看赵大哥家猎到狍子卖了几个钱眼馋,一天天的惦记个没完,要不这样,你把家里柴刀再好好磨磨,趁雪没化自个儿再往山里跑一趟,直接住山窝子里搂着野狼过吧你!”
周牧被她说急了,主动伸手去握她的,“这是从哪里说的,我没说去啊!”
“没说去,那就是心里想了?”陶墨夕上来了混不讲理的劲儿,说话愈发不过脑子:“我看你不是没长嘴,明明就是没长心,丝毫没把我放在肚子里!”
见月姐的小圆脸胀得粉红一片,一双杏核大眼里燃着怒火,周牧脑子嗡的一下,完了,月姐真生气了。
他待要解释,张开口又没说出来,平日里就拙嘴笨舌的,现在又要从何说起呢?眼瞅着月姐松开他耳朵,转身要进去,周牧一着急,长臂不听使唤般就伸出去了,搂住眼前那细腰,一把就把人勾回了自己怀里,紧紧抱住。
一时间两人都有点怔愣住,还是路过小贩低头轻笑的声音传过来,陶墨夕才率先醒过神,往后退了下,周牧却鼓起勇气,又把人搂了回来,额头几乎贴到她的额上,二人气息交融。
陶墨夕乖乖的站着不动,等他开口说话,周牧看着那双眼睛就张不开口,他脸热的快爆开了,才哼哼唧唧的挤出几个字:“我,阿牧心里,眼里,全是……全是小姐啊。”
“我想去拉脚,打猎,只是想多赚回些钱,好叫你不用那么辛苦……”周牧一半说给月姐,一半说给自己,他喃喃道:“至少,至少不能让你下地种田,割草,月姐怎么能吃那样的苦呢?”
这会儿又长嘴了,陶墨夕噘着嘴打了他胸口一下,“松开手,叫人看见了,丢不丢脸。”
周牧只好悻悻的放开手,让陶墨夕背过身去,他偷眼看了下她的发髻,那根黄铜的发簪还好好的绾在头上呢。
包府的丫鬟出来寻人了,周牧再不情愿,也只好一步三回头的独个赶车回了家去,陶墨夕进了包府,马不停蹄开始做新衣,包夫人看中她的针线,自然要缝制得格外密些,另外夫人和府里的小姐身量都略……过于丰满,裁衣的时候就要多花些心思。
她日常跟着院里的丫鬟养娘们一起吃,包夫人担心她一个人赶不及,还派了个贴身的小丫鬟萍儿给她打下手,小姑娘手巧的很,只看了两遍,就能按照陶墨夕的工作习惯,把各部分的布料分开放好,同色的丝线配好,还能帮忙做些填补和熨烫的小活儿。
有了帮手,陶墨夕做起针线来事半功倍,既然包夫人重视衣着的美感,那就把显脸型的袄裙圆领改成戗驳领,用颜色相近的锦,把衣身一部分的驳头和翻领拼在一起,翻领的领面与肩部胸部贴合,从而产生脖颈修长的视觉。
另外上装缝制时,腰部也适当提高一点,两边多收回半寸,下面的褶裙裙宽从八幅加至十幅,全用大褶纹,裙边再缝上两寸宽的绣边。
因裙子用整块的缎裁制而成,带边还被陶墨夕镶了宽宽的两条金线,日光下彩裙搭到衣架上,愈发流光溢彩,熠熠生辉,晃得来查看进度的包夫人眼都睁不开。
她惊喜地摸着裙摆说:“周裁缝好手艺,这缎料原来可以这般拼接,不显局促,反倒更加大气了。”
陶墨夕一脸谦虚,只等她试过后,又捧起手里一件月白的裙摆说:“这是为小姐做的月华裙,上面配那件银红色的短袄,小姐已来试穿过,极是得体的,还请夫人过目。”
在包府住了足足一个月,周牧来了十四五趟,今天送两件薄棉袄说天气冷,担心月姐在府里冻着,明日送一袋子干果仁,都细心的去了壳,说怕月姐晚上熬夜赶工,怕饿了没地方吃东西,有些零嘴占占口也好。
惹得府里的丫鬟都捂着嘴笑,羡慕的说周裁缝和丈夫感情真好,成亲好几年了还秤不离砣的,要是家里再添个娃娃,岂不是更和美。
陶墨夕尴尬地笑笑,打开新收到的一笼甜馒头,分给众人。
包夫人费心做这些衣裳,乃是为了参加郡里为新中秀才们的贺师宴,郡守大人、正副佥事、各级使司,和负责科考的提学、各县的知县、教谕,均要列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