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潮湿,拥挤的让人透不过气来,陈妙的运动鞋被冰冷的脏水浸透,那种窒息的感觉就好像一个生命垂危的胎儿,蜷缩在尸体的子宫里。
“喵~”忽然,陈妙的视线被一点光斑吸引,那是一只白色的小猫,它幽蓝色的瞳孔眨也不眨地盯着她,干燥的小身体静静地站在漆黑的水面上散发着洁白的光芒,好像幽邃夜空中的一轮明月。
“你是叫我跟着你?”陈妙眼看着那只白猫转过身去朝她叫了一声,便淌着齐膝的水深一脚浅一脚地跟在白猫身后。
走过一条长长的走廊,很长一段路几乎是侧着身体才勉强挤过去的,陈妙感觉自己曾几何时也曾经如此挣扎地挤过一条路,上一次挣扎过后她得到了生命,而这一次她只是闻到了一阵刺鼻的气味。
那是一个牢笼,一群孩子挤在笼子角落铺着的稻草上,小的孩子看上去才一两岁,大一些的孩子则温柔地抚摸小孩子的头,明明只差几岁却犹如父母般体贴可靠。人类啊,就算是在如此艰难困苦的环境中,就算如此幼小的身躯,也能如此坚强的活着,不能不让人从心底里升起一丝希望——那是镌刻在DNA里的,来自集体与社会的希望。
但陈妙发现有一个小男孩站在笼门口离他最近的位置,他远远的背对着那些孩子站在几乎齐他腰深的水里,他骨瘦如柴,皮肤雪白,挂在笼门口的火把将他的脸映出几分暖色。他的上衣很久,不像是这个年代的产物。
他没有看陈妙,也没有看这房间里唯一的光源,只是静静地望着那只行走在水面上的小白猫,等白猫靠近笼边时,那瓷娃娃一样的脸上才露出一些笑意。“他眼睛真好看!”陈妙这样想到,那是一双黑曜石一般的眼眸,漆黑的眸子里用棕色勾勒出了一方天地。
“喵”小白猫,走到笼门前,看了那个男孩好一会,才扭头对着陈妙叫了一声。
“你是要我救他?”陈妙恍然大悟。
小白猫点了点头,但不等陈妙有所动作,她脚下的雪地便迅速凝结,冰冷的水面迅速变得松软,齐膝深的积水瞬间变成了雪地,整座监牢瞬间消失不见,陈妙抬起了头,茂密的松林之上,一轮血月吓得诸星四散奔逃。
诡异的是,明明周围的景色转换到了凛冬的松林,陈妙却觉得周围的温度不断攀升!
烫…烫…周遭的空气被加热到了恐怖的高温,每一处毛囊,每一寸皮肤都像刀剐一样疼痛。
恐惧如同重锤一般捶打着她的心脏,无形的威压让她浑身战栗,此刻到底是站着还是跪着?她不知道,她根本感觉不到自己的腿!她满怀恐惧地视线正死死地锁定着面前宏伟的存在,无法移动分毫。
血月之下,如同山岳一般的身影傲立着,那是一只无比巨大的猫型生灵,但如果称那是猫不免太过亵渎了。那漆黑的毛发在月光下泛着紫色的幽光,两条粗壮的尾巴在身后焦躁地甩动着,将身后的树木成片的甩断。它右眼岩浆般鲜红,左眼极地般冰冷,最令人惊叹的是它额头的金色眼眸,在夜里如同日轮般耀眼,放出炙热的能量将周围的空间都烫得扭曲起来。
“孽障,人妖殊途,你莫要执迷不悟。你若还念我养育之恩,便趁早与他断了联系。”
巨兽张开血盆大口竟口吐人言,洪亮低沉的声音将整个山脉的鸟儿尽数惊起。
“你若执意要缪家蒙羞,那就休怪我无情!”
听闻这宣判她生死的话语,她心里的恐惧反倒是消退了一些,取而代之的是一股难以言喻的悲伤。
小白猫从陈妙的背后挡在了她身前,它和陈妙同时开口,两张嘴里传出的却是同一个声音!
“爹,我的心已经给了他了,我这辈子非他不嫁!”
“你若执意要缪家蒙羞,那就休怪我无情!”
“爹……”
“爹!!!!”
嚯的一声,她大叫着站了起来,却发现什么血月、巨兽统统不见了,此刻她正站在多媒体教室中间的座位上,所有人都以一种极为惊讶的眼神看着她,其中也包括讲台上那位四五十岁的讲师。随着”咔”的一声,老师手里的无线鼠标滑落在地摔出了两节七号电池,她背后的PPT切到了“Thank you”的一页。
……
“哎呀,妙妙,你别捂着脸了,没事的~”
”晓兰,你不要管我了,我快乐的大学生活已经结束哩……”
重新介绍一下,这个捂着脸的女孩叫陈秒,是乌圆大学幼师专业的大一学生,她在不到一年的大学生活里从未引人注目,社恐的她本来也挺享受这一点,但平静的生活从今天起就结束了。出门时她还听到班里的同学在和自己的朋友们介绍她,不出三天,她的大名就会炸裂整个幼师专业。
“别啊妙妙,你这样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好了”叫晓兰的女生手忙搅乱地安慰着陈秒,忽然她睁大眼睛有了主意。
“反正下午也没有课,我们别在学校呆着了,出去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