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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日城破(2 / 3)

你当真毫无长进。”

谢书台心中一痛。

这么多年来她对顾如期照顾有加,甚至对他比对胞弟更好,方方面面未曾亏待,她以为他们是互有牵绊的家人,可原来到头,不过是她一厢情愿。

可到头来,要让顾如期背叛岸止城易如反掌。

谢书台目无生机,她扫了顾如期一眼,心中仍有一丝让顾如期迷途知返的妄念:“所以你就因为一个无聊的理由,要反攻养你护你的岸止城?”

“无聊的理由?”顾如期似觉好笑,“阿姐,端就是端,不管你觉得这起端有多可笑,人们只在乎结果,这一场若是我胜,世人只会笑岸止城可怜,而不是笑我起事之端可笑。”

自古以来,成王败寇,莫过如此。

顾如期似没了耐心,他手一抬,一凄惨少年立刻被五花大绑地押了上来。

那少年身量七尺,模样狼狈,脏污的发丝带着血迹贴在颊边,唯有一双眼睛清澈纯良,看上去半点不像是身在战场的人质。

发觉谢书台的眼神随这少年的出场变得呆滞,顾如期心内莫名烦躁,他指着谢若和,话音犹然带笑:“阿姐,小弟快受不住了,你别让他等太久啊。”

狂风呼止,残叶飞卷又散落,空余一地狼藉。

谢书台原本动荡不止的心意在这一瞬间全数破裂,刚因顾如期出现而扰乱的心神重新归于平静——

是啊,她怎就忘了,顾如期若是叛军首领,那他必也是强掠若和、逼她到如此境地的罪魁祸首。

他这样的人,本不值得人交付心意。

她心头悔意尤甚,如今不是后悔当初没能及时拉住顾如期误入深渊,而是……当年初见此人,她为什么不直接杀了他?

谢书台神情麻木,大风卷起她的衣裙,吹扬她空荡的袖管,让她在偌大的城墙前显得摇摇欲坠。

顾如期甚至有一种她下一刻就要掉下来的错觉,他强压下心底的不安,将谢若和嘴里的布条扯出:“若阿姐狠不下心,不如听听小弟的声音,说不定听了之后就能决断了。”

口腔内挤压感瞬间被撤去,谢若和只觉干燥,他被喉咙里铁锈味的干意呛得咳了几声,伸长脖子就要去咬顾如期:

“混蛋……我杀了你!”

顾如期沉着脸钳制他的下巴,迫使他抬起头来直视城墙上的谢书台:“你不是一直想见阿姐吗?如今我偿你所愿,怎么,不想好好跟她多说几句?”

姐弟目光交错的瞬间,顾如期感到手底下的人身体一僵。他心中燥意更甚,恶狠狠道:“说啊,你不是一直想跟她说话吗?”

“阿姐!”谢若和跪在地上,他浑身是血,躯残身破,脊背却挺得笔直,“我拖累你了。”

谢书台鼻头一酸,眼眶盈泪。

谢若和继续说:“阿姐不必顾忌我,我谢家人不做苟活的奴,我谢家军不做城破的残兵,我……”

说到后面,谢若和话音染上哭意,一滴眼泪从他眼角流下,在他脸上开辟出一条干净不可亵渎的痕迹。

他缓了一下,“我”后不知该说什么,一道强有力的力量从侧面将他踹翻,霎时谢若和牙龈充血,却仍然冲着谢书台笑。

“若有来生……”

我一定还要当阿姐的弟弟。

眼前本就不甚明晰的视野被一道黑影压下,谢若和仰起头,入眼是差点失控的顾如期,他却半分不惧,反而笑了出来。

“你为什么生气?你不是让我跟阿姐说说话吗,还是说……难道你以为我会让阿姐投降?”

话中的嘲讽不加掩饰,顾如期双眼发红,又踹了谢若和一脚。

他抬头看向城楼之上被狂风卷得翻飞的衣袂,道:“明日午时不降,阿姐就等着给小弟收尸吧。”

谢书台关节颜色愈白。

谢若和被人架走,她眼睁睁看着谢家的最后一脉血缘消失于视野,心知这一局全盘皆输,却是无能为力。

自顾如期失踪至今,她头一回认真打量阔别三年的旧人——远远看去,顾如期长高不少,他身形相较三年前更精壮、更春风得意,却也更歹毒。

他不是从前寄人篱下的惶恐少年了。谢书台在心中下定结论,也终于滋生出与对方谈谈的念头。

谢书台扬声而下:“顾如期,我请你只身入城,你敢来么?”

顾如期精神一擞,看上去饶有兴致:“阿姐是想求我?”

身侧的人早看不惯他对谢书台不敬,长剑将出,谢书台抬手按下,轻轻摇头。

她道:“就当看在往日的情分上。”

好歹谢家养他育他十几年,好歹岸止城护他躲避仇家追杀这么长时间,谢书台想,就算他们之间只空余恨,也并非全无情分可言。

“阿姐激我?”顾如期轻笑,“你该知道激将法对我无用,可我还是允了,毕竟夜话闺房,也是一种意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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